“与鸟儿一起飞翔” 我与野生鸟类的摄影情
《戴胜》《白胸翡翠》《苍鹭》
□文/图东曼伟
编者按
近日,“东曼伟野生鸟类摄影作品展”在陕西省图书馆开幕,展出了陕西摄影家东曼伟几十年如一日拍摄的几百幅精彩的野生鸟类作品,令人大饱眼福。这些美丽的画面是怎么捕捉到的?东曼伟又是出于怎样的情愫,会几十年如一日地拍摄这些野生鸟类作品?除了个人热爱之外,他还想带给观众一些什么感受和思考呢?……本期,就让我们一起来欣赏这些美丽的摄影作品,聆听东曼伟讲述他和野生鸟类的特殊情缘——
我喜欢拍摄鸟类,最开始是受朋友杨宏的影响,他是北京皇城根儿的人,知识丰富,见多识广。记得2012年年初,我们两家人相约在云南瑞丽一块儿过年,他在那儿拍鸟,也让我第一次认识了暗绿锈眼和红耳鹎。那黄绿色的羽毛镶了银边的眼睛,黑色的身体,红色的耳羽,让我一见钟情,一下子就着了迷。从那时起,我就拿起相机开始拍鸟,这一拍就是七八个年头。
刚开始拍鸟,因为我没有汽车,也没有鸟的信息,就只能依靠人脉关系打听哪里有鸟,真是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最初几年每到周末,我就赶早班大巴车到洋县,下车就赶快买回西安的车票,因为第二天还要回来上班。然后就扛着沉重的摄影器材在洋县的山野、乡村毫无目标地寻觅。有一天,我居然发现了一只黑枕黄鹂,我一个人蹲守在半山坡上,整整一天都不敢动,静静地守候它的到来。还有一次,听说汉中西乡发现了一群小太平鸟,我坐了四个半小时大巴车赶到了拍摄地,拍完后又返回了西安。到家后已经晚上10点多了,我顾不上吃饭就先看起了照片。呀!没拍好!不满意!第二天早上5点我就又坐了大巴车去了西乡,为了拍好这种鸟,我花了两天时间,从西安到西乡往返两次,行程1260公里。
有一次,为拍一只栗枕燕尾鸟,我在泰国原始森林中冒雨寻找,蹲守了一整天,什么也没有见着。那天下着瓢泼大雨,我被淋成了落汤鸡。当时往返一次需要蹚过八条河流,最后我累得连脱鞋袜的劲儿都没有了,就直接穿着鞋下水了。因为下雨,河水暴涨,水流湍急,漩涡也多,过河时我紧张得屏住呼吸,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我最担心的倒不是自己摔倒,而是背着的照相器材,摔倒后就会全部进水完蛋。恐慌中我只好拿起三脚架放在河里支撑着,半匍匐着身子,手脚并用一步一步地往前挪,那种狼狈和惊险的情形真是一辈子也忘不了。
在莲花山上蹲守三天拍摄斑尾榛鸡,也是一段我不能忘却的记忆。因为山上有斑尾榛鸡,国家特别设立了一个不对外开放的自然保护区。去的头一天,因为不谙世故,我被保护区一个生冷的工作人员赶了出来。后通过神通广大的同行好友关克的疏通、交流,这才得以复入。斑尾榛鸡属于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种群极为稀少。我在隐蔽的守候中始终不见它的踪迹,没有办法,只好改变路线慢慢走着寻找。突然树林下发出一点动静,吓得我大气不敢出,静止着不敢动,生怕惊扰了它。它走出来看见了我,我们谁都没敢动,就这样僵持了二三秒。我开始慢慢落下三脚架,跪在地上对焦,它则一个转身往远处走,一步一回头。我苦等了三天,终于和它在山林中相遇,彬彬有礼握了一次最珍贵的手。它一走,我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很久。在马来西亚的红树林中,当地向导也突然迷路了,这让我很害怕。这种树林里,人被毒蚊子叮咬后的皮肤会连片红肿,奇痒无比,十天半月肿都不消。蚂蟥会在你不知不觉中爬到身上吸血,吸得它都有筷子头粗,血流得止不住,浸染红透了一大片衣服。这些经历,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记忆,成为我人生旅途中一份宝贵的财富。
我本来是学油画的,拍摄鸟类给了我太多的灵感和创作素材,在我的艺术创作中,我曾动情地说:“给画上添上一只鸟儿,就如同给画贴了个标签,让画有了灵气。我的画的画外音,就是鸟儿的鸣叫。”自己本身的性格就是个拼命三郎,也是极致的完美主义者。爱鸟和拍摄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实际是一种积累的嬗变升华和水到渠成的必然。
在我看来,都说艺术作品来源于作者对生活的体验,这个体验既开阔了视野,又丰富了人生。我一直很欣赏俄罗斯形式主义理论家什克洛夫斯基说的一句话:“艺术的目的是要人感觉到事物,而不是仅仅知道事物。”这个“感觉到事物”,就是要让人们对艺术作品有一个体验,有一个内化的过程。这样就延长了“感觉”上的时间,这个过程也就是审美的目的,也是体验艺术的一种方式。人只有对生活充满热爱,勇于付出,用汗水浇灌艺术上的“感觉”,才有可能使自己的作品中出彩升华。2019年我终于选编发行了《东曼伟野生鸟类摄影作品选》,这是我花七年多时间行程千万里,东西南北寻寻觅觅,在已经拍摄的1400多个鸟种的上万张照片里精心挑选而出的精品,大概有301个鸟种和488幅照片。这些摄影作品,除个别照片为了更美观略作小的修改以外,其余全部保持了拍摄时的初始状态。因为我的拍摄有着自己的艺术水准:我一直追求图像的原始风貌,这样做既对自己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和挑战,也保证还原了一份自然,表现出一份真实感。我想用这些照片来表现大自然的神奇,传达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在我看来,这些野生鸟类的精彩行为,开启了生命之美的大门,让更多人可以在认知生命中学会珍惜生活。这些美好的光影形象,不仅仅是自然界的艺术品,更能够成为激发人们保护环境的一种力量。拍摄这些鸟类作品,也更让我们应该牢记,每一个有社会行为的人,都应该敬畏自然、尊重生命,都有义务保护动物生存的权利,为保护生态平衡和生物链的延续出一份力。青山绿水,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才是我们生存的美好天地。
正如作家朱文杰所写:“东曼伟长着一副平和、慈眉善目的娃娃脸,但一干起事来就全身心地投入,风风火火痴迷疯狂。平日里谦恭待人,总是笑脸盈盈,不显山不露水的他其实是一个倔强透顶的坚强硬汉。他认准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从不气馁,苦在其中,乐也在其中。这就是我对一起厮混了四十多年的挚友东曼伟,最初也是一贯的印象。他画油画,一画就画出名堂,同时他还搞摄影,先是绕着中国地图国境线跑,新疆、西藏的莽荒之地,河北的坝上草原辽阔,都留下他的足迹。永不知道满足的他,野心爆棚还大步跨出国境,去拍摄野生动物。其间的艰苦和惊险,有着令人意想不到的卓绝。为拍一只鸟,他有在泰国的原始森林中冒雨追踪,蹲守一整天的经历,也有在东马来西亚红树林中迷路的恐慌,在斯里兰卡上山走得腿发颤的狼狈,在甘肃莲花山上蹲守三天的煎熬。还有在广西弄岗喀斯特地貌石灰岩的密林中,在云南高黎贡山保护区的峡谷中,以及在西藏海拔四千米以上的雪线中,千辛万苦,千万里地追寻奔波着……为了与鸟儿一起飞翔,他不顾毒蚊子叮咬,蚂蟥吸血。这里面太多的作品都是他趴在地上、跪在地上、瘫在地上,拍摄出来的,他的激情澎湃、热情奔放,以及为鸟痴狂,都让我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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