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村旧事 □雷焕
贺家村旧时街景作者供图西户铁路边上的贺家村作者供图
2007年,我在西安红光路一家汽车座椅厂打工,租住在单位西边一公里外的贺家村。贺家村位于三桥新街东南三公里处,北靠西户铁路,南边是西郊热电厂,东边是简家村,西边挨着公式河。村口的一个石碑上刻着:贺家村,明嘉靖年间形成村落,因贺姓村民早居而得名。清嘉庆称贺家寨,清末改为贺家村。本村与石、贺、简、张、万五村原为一村,简家村东头有关帝庙,故称关庙,南关庙、贺家村又称关庙大堡子。
贺家村与西安许多城中村一样,耕种的土地早已被大大小小的工厂占用,村子里家家户户都盖着简易的楼房,高二层、三层甚至六层,都被隔成十几平方米的小房间或者几十平方米的套间用于出租给外来打工者。每个房间装修简单,提供简易的床与桌椅,因为房租便宜,租住在此的外来人口多达一两万人,大多数是外省和本省的农民工。贺家村村民的房子由南到北有两公里范围,每个巷子里住着二三十家住户。每天早上天不亮,巷子里脚步声叫卖声此起彼伏,卖豆腐、卖甑糕、卖菜的赶早骑着三轮车,带着扩音器,走街串巷,好不热闹。天大亮后,上早班的、下夜班的、送娃上学的、买菜的、收破烂的、租房的各色人等穿梭于每条巷子,最热闹的莫过于东边的简家村街道,门面房足有一公里长,服装店、箱包店、网吧、超市、手机店、理发店、菜摊、水果店、招待所、澡堂、诊所、饭馆等店面一应俱全,街上车水马龙,满眼尽是人间烟火。
我租住在贺家村中间一户村民家中,二层顶楼的一个十二平方米小间,房东是老两口,都有七十多岁了。男房东听说是退休工人,当过兵,面色威严,人很勤快,每天早晨不到六点就起来打扫楼道,若看到谁没有冲厕所,满院子吼叫,蛮吓人的。女房东慈眉善目,信佛,早上除了男房东偶尔吼叫,院子里会响起舒缓动听的佛经音乐。城中村的出租房,电费很贵,一元一度,外来打工者多数用不起空调,夏天是最难熬的。西安是有名的“火炉”城市,没有空调的夏天酷热难耐,晚上睡觉风扇开到最大吹过来的居然是热风,我索性从床上挪到地板上,第二天醒来还是满头大汗,有时候不得不拉着凉席睡到楼顶。原以为选了个好地方,谁知大家早早占了楼顶的有利位置,我不得不回到房子里继续受热。冬天,怕费电不敢长时间开小太阳,只好不脱衣服蜷缩在被窝里,电热毯开一夜,身子是热的,脑袋冰凉。那时候,单位中午管一顿饭,早饭在街上随便买个鸡蛋饼,晚饭买点菜、面条自己用电磁炉简单做一顿。到了周末,我下午五点下班后,急急忙忙去赶1路公交车到城北客运站坐最后一趟大巴回老家铜川。
彼时的贺家村用的水是机井水,因为租住的外来人口众多,用水量巨大,水压总是不够。许多人家水管上接着增压泵,才能保证正常用水。每隔两个巷子有一个开水炉,三毛钱一小壶,五毛钱一大壶暖水瓶水,大大方便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用热水。开水炉有两米高,不锈钢材质,多是六十岁的外地老者经营,用废旧的木材烧水,除去成本每月能赚一千多元。我在贺家村租住的时候,多数时候买开水用。贺家村里还有四五家温泉浴池,洗澡水是专门的拉水车从附近的一处温泉拉来的,水温八九十度,老板说温泉水要比自己用锅炉烧水节省得多,浴池面向普通打工者,五元即可洗一次澡,里边还有桑拿房,很合算。
我在贺家村租住了整整6年,后来因为要照顾家,回到了故乡。原来的单位几年前搬到临潼去了,微信中遇到曾经的同事,他说贺家村拆迁了,他也在西安买房了。
我想,贺家村是中国千千万万个城中村中一个小小的缩影,它记录着租住户创业的艰难,也承载着不同人的不同活法;它孕育着不同人的不同梦想,也混杂着时代的芜杂气息。城中村在慢慢地消失,但城中村留给我的记忆,却永远是那么原生态,那么复杂而又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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