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路程氏大院 □王继
程家大院进院的月亮门（局部），人物为程甲润老先生二儿子程建兴。作者供图
程家大院前院的花墙（局部）作者供图
古城漫漫，老街悠悠。九府街就是西安青年路的原名。如今许多七八十岁以上的老人们还是习惯称它九府街。对一条古城老街习惯上的称呼，这似乎也印证透露出人们对远逝的往日，那温温的记忆和殷殷的呼唤。
青年路西端原127号的程氏大院，曾是西安市民政局、土地局、房地局联合发文的《西安受保护二十四户传统民居》之一。程氏祖上是清朝末年的“从六品”武官。青年路中段著名的西安“杨虎城公馆”，以及比邻的止园饭店的一部分，就曾是这位程氏武官的马场和私家葡萄园。1934年杨虎城先生在此购得五十五亩地后，建起了“紫园”，后称“止园”。程氏家族大约于上世纪三十年代初在青年路的西段路北，即现西安市第44中学的西侧，重新盖了程氏大院。
程氏大院的主人是至今已故去十四年的程甲润老先生，程老先生故去时，已是92岁高寿。他新中国成立前是东大街协丰泰银号的总经理，西安“九三学社”以及“民主建国会”的成员。新中国成立后一直在莲湖区医院从事中医工作几十年，医道精湛，尤其擅长针灸。
程氏大院原大约占地3亩7分，三进深的院落独门独户，全院青砖黛瓦，木楼阔厅。前门开在青年路，后门设在原陈家巷向东拐的巷子底。值得一提的是，原来在临青年路的那面头道院门，乍看上去，仅仅是一道极其普通的黑色木板门，低调的不显山露水，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推开这扇像平常人家的木门以后，再下两层长阔的石阶，才能看到真正意义上那道结实厚重的院门，以及端庄古朴的门楼。以至于许多来往的人们经过于此，竟也不知这里是一处三进的深宅大院。院门面南，门道挺直幽静，迎面的青砖照壁上，筑有砖雕的土地爷神龛，神龛两侧印刻有楹联：“三才地道深，五行土德厚”。土地爷台一侧的整个一面青砖墙上，爬满了繁盛茂密可入药的金银花，进得院门后，使人会立刻有一种清爽的快意。左手侧向，即为青砖砌成的月亮门，门额首正面篆刻有“勤俭”二字，背面是“尚德”二字。入得门去，左向面北的是一明两暗宽敞的接房，转过身，便是前院了。
前院通向正庭的是青砖墁地的小径，径两侧种植着中药材麦冬，终年葱绿。前院的接房门前，种着大片的玫瑰和月季，盛开时分，沁香满园，迎面而来。玫瑰园的比邻是两株挺拔吉祥的梧桐树，应了那句“家有梧桐招凤凰”的吉语。小径左面有一株硕大的无花果树，果子成熟时，能供两个成人同时上树采摘。高高的树冠都翻过了西院墙，护荫到了西隔壁人家。还有石榴树、苹果树和冬青树，使得前院常年绿荫夹道，景色宜人。右面南起是两栋一砖到顶的厢房，厢房与正庭之间，有葱翠繁茂的葡萄架，每年能收获上百斤新疆“马奶子”葡萄。葡萄架的东侧便是井台，井台的神龛里供奉着龙王爷的神像。井水清澈甘冽，终年旺涌甚凉，程家人夏季时，习惯把西瓜放下井里冰镇。沿井台北向，辟有幽秘的便道，可供外来的客人经中院而直通后花园。
面南的正厅房是一栋中式砖木结构的两层楼房，凹型前厅的一层，设六扇三开的厅门，厅门高阔，上部格棂采光，下部雕刻着梅兰竹菊。一层廊檐的上方，即二层闺阁的露台，露台设有六扇雕花的小飘窗，阳光透过二楼的窗棂，撒在楼阁的木地板上，更显典雅古朴。正庭延用一明两暗的传统格局，正堂竖木质板墙，板墙正中悬挂着中堂及条幅。两侧各开有边门，与中庭相通。正堂前设置有长条核桃木案几，端放着青瓷尊罐。正堂东西两侧是宽敞整洁的卧室，东侧卧室的右角，设有木质转角扶手楼梯，可通往二层阁楼。阁楼的形制格局与一层相似，只是楼阁北墙还开有四处精巧的窗棂，便于通风采光。
在正庭两侧的边门中央，设有一道风雨长廊，通往中院两旁的厢房而直达后花园。长廊两边的中院里，遍地栽植着玉簪花，以及两棵繁盛的苹果树。古朴的两排厢房，影映在白色的玉簪花丛中，更显着几分悄然静怡。
沿着长廊的终端，再穿过一道腰门，便是后花园了。程老先生酷爱花木，偌大的后花园，几乎占了程氏大院一半的面积。新中国成立前以及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以前，后花园除了另外掘有一口浇花木用的水井，还修建了一间厢房，常年供一位花工居住，每日，花工与家人一起进餐。近两亩地的后花园，种植了十几种果树：苹果就有国光和香蕉两种；石榴就有红、白、酸、甜四种；梨树就有黑皮梨、香蕉梨和鸭梨三种；桃树就有寿桃和蟠桃两种；此外还有火晶柿子树。园子里的所有树下，都栽种了常备换季的蔬菜，大白菜、小青菜、水萝卜、红萝卜、洋姜、大葱、蒜苗等等，足够一大家人日常享用了。
星移斗转，沧海桑田。西安随着城市化步伐的大幅度挺进，以及房地产开发的热潮一浪高过一浪，青年路的程氏大院也已不复存世了。将它记述于此，一来是对老城老街古朴古风留下一些念想，二来也是感育后人，要珍惜爱护民间质朴的传统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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