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忽视的监管漏洞 西安市反电信网络诈骗犯罪系列报道之二
本报记者马文青梁爽
一条手机短信的链接可能会骗走数十万元，一个假冒的银行网站可能将储户钱款席卷而空……近年来，电信网络诈骗犯罪手段日益复杂、新骗术层出不穷，让无数受骗者蒙受巨大损失。电诈犯罪屡禁不绝的病根究竟在哪里，又该如何拔除这颗毒瘤？
成本低收益大诱发犯罪
“电信网络诈骗犯罪是一种低成本、高回报的犯罪，极易诱发不法分子实施犯罪。”近日，西安市公安局莲湖分局刑侦大队大队长张建刚说。
电信网络诈骗犯罪往往不需要行为人和被害人接触，通过远程通信操作即可实施犯罪，且该类犯罪事后电子证据取证的技术性较强，证据容易毁损灭失，导致许多犯罪行为无法最终认定。电信网络诈骗往往受害人数众多，涉及范围广，给公安机关的侦查带来很大困难。由于此类案件具有跨地域性，涉案范围较大，因此，公安机关在侦办此类案件时，要辗转全国各地调查取证，办案成本远远超出一般诈骗案件。
张建刚认为，电信网络诈骗屡禁不止的主要原因是犯罪成本低。“从抓捕角度看，电信诈骗可以随时随地进行，抓捕不易，如果案犯在境外犯罪，还涉及管辖问题，更难侦破。”此外，取证也是一大难题，如果不能证明案犯诈骗了较大数额，那案犯的刑罚就较轻，不能有效遏制犯罪。
行业监管漏洞是“帮凶”
“电信诈骗，个人信息泄露是源头。”公安莲湖分局反电诈中心民警李瑞说，“个人信息泄露为犯罪分子实施精准诈骗提供了有利条件。当骗子能够精准地获知个人信息时，诈骗就‘防不胜防’。而个人的身份信息、银行账户信息等等，只要花钱就能轻易买到，说明监管存在巨大漏洞。”
在采访中，杨女士告诉记者，她每天都能收到各种不同的骚扰电话，甚至有过半个小时之内接收到高达100多条不同电话号码的骚扰，为此杨女士致电手机号所在运营商中国联通客服，中国联通建议杨女士下载一个安全软件进行拦截。据了解，目前运营商已经切断一些通过网络电话伪装110、10086、10010等假冒公安、客服的电话，然而，显示普通电话号码的部分仍然存在空缺，造成监管漏洞。
互联网技术发展日新月异，不仅为人们的生活提供了便利，也为电信网络诈骗提供了新的实施手段，使得诈骗手段越来越多样化、越来越隐蔽。虽然当前对银行卡和电话卡的办理均实施了实名制和办理数量限制，但同一人却可以在不同运营商处办理多个手机号码，也同样可以在不同银行办理多张银行卡，电信网络诈骗分子仍然可以开通多个账户实现赃款的迅速转移，银行等金融机构和通信行业仍存在监管盲区。此外，不断更新的网络应用在网络安全方面的服务存在漏洞，缺少相应规范和标准，也是电信网络诈骗屡禁不止的重要原因。有资料显示，专业性越强的电信网络诈骗犯罪团伙实施犯罪的行为越隐蔽，其所需要的技术支撑越复杂，最终目的是逃避打击。事实上这些技术支撑存在的根本原因，在于个别部门的监管漏洞和缺失。
“实施电信网络诈骗主要借助两条渠道，一是通信线路，二是银行网络。不法分子通过通信线路与被骗者联系，进行诱骗；受害者受骗后，把钱存入所谓的‘安全账号’，骗子通过银行网络将钱快速提走。由于这两条渠道中存在的监管不力，极大地诱发了犯罪。”办案民警告诉记者。
部门协作加强监管
今年4月，碑林警方在调查一起电信网络诈骗案时发现，诈骗窝点中，只有一名“设备维护工”和一大批通信设备。“我们共摧毁了7个电信网络诈骗窝点，查缴GOlP设备45台，查缴插卡母机10台，查扣作案车辆1台，查缴手机卡2000余张，诈骗分子则躲在别处，通过手机APP遥控这些手机卡实施诈骗。”办案民警告诉记者。记者从各区县反电诈中心了解到，近来“多卡宝”、GOIP等远程办公通信工具在诈骗中被广泛使用，只需一个行李箱大小的空间，“多卡宝”就能为境外诈骗团伙在国内搭建起一处移动电话转接机房。
那么，“多卡宝”和GOIP设备好买吗？
记者在多个电商平台上发现，“多卡宝”、GOIP均可自由购买。一台“多卡宝”设备价格在500元左右，一台GOIP设备1500至3000元不等，根本不需要核实买家身份和用途。在与卖家的交谈中，一名卖家称，该设备放置家中无须携带，可以“人机分离、降低资费、一机多号”。
“诈骗人员使用这种设备，就是为了隐藏身份、逃避打击。”西安市公安局刑侦局电信网络诈骗案件侦查大队副大队长贾焘告诉记者，如今一些诈骗分子在原有软件基础上用上了“黑科技”，以此躲避公安机关的追查。而使用此类“黑科技”设备的电信网络诈骗迷惑性强、流动性大，增加了警方的打击难度。但当前并没有相关规定与政策对“多卡宝”、GOIP一类设备的制造、交易、使用等环节进行规范，对此类设备实施源头管理仍有困难。
事实证明，根治电信网络诈骗，仅靠公安机关打击是远远不够的。加大电信网络诈骗打击力度，加强法律法规的建设和制约，杜绝此类案件的发生迫在眉睫。有效的电信网络治理需要完善法治等治本之策，而有效的治标之策亦不可缺少。公安机关依法严厉打击电信网络诈骗，需要金融、电信等部门共同参与、统筹协作、齐抓共管并加大监管力度，这就要求各部门切实履行好各自的职责，充分发挥自身优势，堵住电信网络诈骗链条上的每一个漏洞，并通过多方协作，共同营造干净、诚信的电信市场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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