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饸饹齿留香
○王晓博
“换饸饹了，饸饹来啦——”粗犷的嗓音、悠长的吆喝，整个村子都被这声音唤醒了。吱哑的开门声，探出院门的身影，“等一下”的招呼声，让换饸饹的中年男人一下子来了心劲。撑好自行车，将车后座两边木框上蒙着的塑料纸揭开，一坨坨细若粉条、摆放整齐的鲜黄饸饹，就如出阁的姑娘，鲜活齐整地呈现在人们眼前。
在我们不断的催促声中，母亲端着一碗苞谷走出了院门。不一会，三三两两的村民便围住了中年男人，他三斤、你二斤、我一斤，框里的饸饹迅速减少。中年男人熟练地称秤。那抓饸饹的手似乎比秤还准，称多少抓多少丝毫不差。中年男人不仅在秤上给大家称得高，最后还给每人挖上一大勺芥末，让村人欢喜而归。
拿回家的饸饹立时成了香饽饽，砸蒜、洗香菜、切韭菜，一阵忙碌。看着我们围在跟前一脸的馋相，母亲怜爱地笑说道：“一群小馋猫，马上就好。”
放上炒好的韭菜、撒上香菜，浇上用香醋、蒜泥和成的调和汁子，再调入精盐、芥末、芝麻酱和红油辣子，最后淋上香油，一阵搅拌，色味俱佳、香气撩人的凉拌饸饹就成了。一人一碗，端起就咥。色泽黄亮、筋细滑软的饸饹，让一家人吃得风卷残云、异常过瘾，就连肠胃都要舒服好几天。
蓝田饸饹是以甜荞(又称花荞)和苦荞为原料，按一定比例、采用独特工艺加工的，经过了淋油、疏散等制作步骤，因而具有细长光滑、色泽黄亮、棉软筋韧、清香爽口等特点。蓝田饸饹不仅可以凉拌，还可以浇上臊子变成热气腾腾的冒饸饹。特别是冬日，在白色的豆腐、暗红的羊血、绿色的青菜、蒜苗等搭配点缀下，一碗羊血饸饹就成了温暖热乎的蓝田名吃，让人吃完浑身冒汗畅快淋漓。
直到上大学后，我才从书上知道，饸饹具有健脾益气、开胃宽肠、消食化滞的功效，对血脂、血糖代谢的平衡有极好的调节作用，是集营养、保健、医疗于一身的多功能食品。后来，我外出求学、去异地工作，在走南闯北中，我了解到饸饹并不只是故乡蓝田独有，晋冀鲁豫陕等地均有。饸饹在元代王桢的《农书》里便早有记载，《水浒传》里更是将其作为应景之物，元代诗人许有壬还将自己吃饸饹的感受赋于诗中：“坡远花全白，霜轻实更黄。杵头麸退墨，皑齿雪流香。玉叶翻盘薄，银丝出漏长。元宵贮膏火，燕墨笑南乡。”但这些外乡的饸饹在我看来都不如蓝田饸饹“入眼”。从外形上看，其它各地饸饹均白如面条，且吃到口中不仅硬，还有点涩，而蓝田饸饹则外观色泽黄艳、油亮泛光，吃到口中也是清香利口、棉软筋韧、直润肠胃。
那一年，全省医药研究会在蓝田召开，为了彰显蓝田“勺勺客”的技能和乡域特色饮食文化，主办方准备了一顿饸饹宴。随着服务员端菜上桌，大家起筷开吃。菜是九大碗，饭是饸饹，既有盘装的凉拌饸饹，又有盆盛的臊子饸饹，还有碗装的羊血饸饹，异常丰富。大家吃得赞不绝口，直怪肚子小。富有地域特色的蓝田饸饹，给大家留下了深刻印象。
那次会后，若有同事出差到蓝田，均点名要吃饸饹，吃完还不忘给家人带一点回去。饸饹已成为一种标识，让外地人对蓝田有了更多的认识，让本地人无论走多远都忘不了饸饹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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