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海兮的诗
◎黄海兮
都是相同的圆坐着不一样的人
昨夜梦里
我画了两个圆
一个圆给自己
坐地为牢
另一个圆给同行者
警示这里密布陷阱
今天醒来
画第三个圆
那么
谁在坐井观天
跟一个老人聊天
我们村的一位老太
每天坐在大门口
看过往的人
看鸡鸭猪狗瞎逛
一天就坐在那里
太阳从她身上慢慢地绕过
有时我找她拉话
她跟我讲七十年前的事
自言自语
自娱自乐
我学着西厢记里的小生
这厢有礼了
这句是从她那里学来的
她说是她小时候
从看戏时学来的
停车
我像一个绅士
只是那时的想法
我开着车
在一家涉外酒店的停车场
不停地转向
但没有一个位子
我每经过酒店的保安
即便是第二次经过他们
即便我只是在这里
看看还有没有停车位
我也不住酒店
也不找人
他们的敬礼
让我感到
我像一个绅士
秋风所破歌
秋风终于经过了西安
早上起床
风吹窗帘
看到九楼对面的阳台上
晾挂着风衣和夹克
我把客厅那盆绿萝
搬到了阳台
又忽然发现阳台上
那棵碧绿的圣诞树
又悄悄呆了快一年
种植农业
微信朋友圈
一帮逃离农村
进城的城里人
在别人的土地
种植农业
浇灌农业的种子
歌唱农业
摆拍农业土地的拼图
如同网上
虚拟的种菜游戏
他们闭口不谈
那已衰败的乡村
半边遮掩的门
生锈的门环
铁锁是
最为乡愁的部分
被他们晒成腊肉
成为纪念中的风景
故乡，我的钥匙
丢了多年
夜晚
这夜晚的星星
突然来临
在天空中
看着我
有好多星星看着我
还在那么小的时候
你们一起看我
非常感谢
我在街道上
偶尔抬头看你
为什么发亮
那么小的光
抵不上
夜晚天空中
一架飞机
闪着亮经过
恰好，今天
我的朋友从天上来
旧寺
没有钟声
敲钟的人死了百年
没有佛法
旧寺毁于兵燹
而墙砖和狮尊
香炉和石碑刻
在秦岭山中
生满绿苔
在废弃的墙基
有几棵银杏树
它们用几百年光景
看清众生
却忘了自己
在这孤零的深山
见闻录
在诗中
我羞于提到水稻
故乡的楼房和道路
蔓延到整个原野
麻雀已习惯
广场舞的音乐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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