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奶奶的老屋
陈维昊(西安市铁一中滨河学校高三)
沿盘山公路而上,春风初暖,野花朵朵。泥泞土路蜿蜒,路尽头便是太奶奶的老屋,低矮土墙,铁锁挂锈。墙内一方小院,四孔窑洞,三畦菜园,这里承载着一个孩童心底最柔软记忆。
老屋由太奶奶打理。菜园用藤条和树枝围起来,里面种着丝瓜、凤仙花、番茄,旁逸斜出的是调皮的仙人掌,还有几棵在仲春时节绽放的桃树。四孔窑洞坐北朝南,油漆过的门上贴着积尘泛黄的春联,在午后的阳光下隐隐透出些沧桑的味道。东南角的水缸像位静悟的诗人,吱呀的水井日日吟咏也未惊动屋顶那湛蓝天空上的白色云朵。院中晒谷,屋内生炉,猫咪慵懒地蜷成一团,望着院外那台搁置多年,此时也尘埃落定,饱经风霜的老旧拖拉机。
小时候的太奶奶家几乎满足了长大后的我对于故乡所能理解的一切含义。夏天盘旋在头上的萤火虫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我和妹妹躺在塬上数星星,听奶奶讲鬼怪仙人。午后蝉鸣,一把蒲扇就能送走整个盛夏,桌上积满茶垢的茶杯中水亦生凉。秋收时节,玉米像金黄的地毯一样铺满小院,太奶奶坐在玉米堆旁娴熟地将两个玉米棒揉搓在一起,搓下玉米粒,我便也学着太奶奶的样子一通乱揉,却只有零星几颗四处飞溅,也不去管它,脱掉布鞋赤脚踩在玉米上,或者一躺,望向又高又远的天空……还有冬天的银装素裹,春天的万物朝生,我在晚上老人们纳凉的空地上听过各种稀奇古怪的传说,在人山人海的集市上喝过最好吃的牛肉汤,在戏台下看不懂上面咿咿呀呀,却被花枝招展的戏服吸引得忘记回家……
也曾凝望田埂上的一朵花,路边的一根草,三两只踉跄前进的蚂蚁,绕过了一捧土,爬过了一段树枝。我拥有了一种安静的力量,它来自田野的野性,来自溪水清澈的自由。
春节前夕,传来噩耗,太奶奶走了。我怔住了,心里骤然一紧,继而空落落的,顿时眼前一片模糊。生离死别好像到来得很简单,却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我不断反复问自己,就这样走了吗?
是,再也找不回来了。滑落的泪珠仿佛要带走心中最宝贵的回忆。仿佛那块充满故事的土地,写满安静的屋檐也如窗外风景般退去,而我只身一人乘坐前行的列车,带着来时的记忆,去往未知的终点。
沉重的雍凉大地上,一个孩子将手卷成喇叭样,呼唤着那个逝去的身影,回声涤荡,期盼那个永不再来的人停下消失的脚步,回头再看她一眼。
新闻推荐
本报讯(首席记者轩辕杨子)去年,丝博会首次将“块块”展览改为“条条”展览,实行跨国界、跨区域、跨省市的展馆布局模式,取...
西安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西安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