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推水车

我当年就读的临潼县谭家小学（现属阎良区），设在我们村内，早先学校里是没有水井的，但有水灶。那时，烧水的师傅每天去校外担水，一天只烧一大锅开水。

1964年，我读四年级的时候，有马车给学校送来了许多带有弧度的特制弯型砖块。老师说学校要打水井了，这些砖块是箍井壁用的。

暑假过后入学报到时再看，水井果然打好了，井口架上了当年流行的解放式水车，那些砖块被严严实实地砌入井内。

解放式水车是依靠链条从井里往上提水的，用牲口或电做动力均可，当然也可以用人力推动。那时我们村刚刚接上电，各方面都不完善，学校的这台水车就是按人力推动设计的。水车转盘上一左一右绑了两条十几公分粗、两三米长的以人力推动时使用的木杠，井台为圆周，这两条木杠就是穿过圆心的直径。

老师们自己动手，在井旁用水泥浇筑了一个水池。从此，上算术课学到立方体时，测量并计算这个水池能盛多少水，就成了历届学生雷打不动的课外实践习题。

看见水车，我就忍不住上去推推试试，一搭手才知道推起来不那么容易。推第一圈还觉得轻松，但随着铁链带水，这水车是越推越重，一个人就推不动了。一旁看热闹的同学一齐拥上，两条木杠上挤了十几个人，这么多人齐心合力，水车很快出水了，沿着水槽和预埋的倒虹吸管道流入水池。由于其后制作的水池远高于水井出水口，因此这池子是从来装不满的。我们推了约半个小时，水池就不进水了，大家觉得还意犹未尽。

才开始同学们图新鲜，又觉得好玩，推水车从来不缺人。那时，全国学雷锋运动开展得轰轰烈烈，于是语文老师在作文课上，要求大家写自己做过的一件好事。为了写好作文，有人就想起了推水车。当然，一个人不行，要发动大家都去推。这是个好主意，大家热情似火，蜂拥而上，差不多男女同学都参加了这个学雷锋的活动，每个人的作文写的都是推水车。好人好事的作文虽完成了，但这么多人都写这一内容，语文老师哭笑不得。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推水车的热情慢慢减退了，加上正式开课后学习日渐紧张，常常出现水池里没水了，后勤老师临时叫人推水车的现象。校长说，这样不行，得想个“长治久安”的法子。于是，大家商定：把这个任务交给体育老师。高年级学生体育课上先推水，水池满了再做其他活动。这成为个制度固定下来，一直到我小学毕业离开学校。

1970年春节刚过，我被征召为民办教师，到谭家小学任教。学生还未报到，我们提前到校做开学准备工作，校长安排年轻老师先去推水，这时我才惊奇地发现，真是“井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久违的井台已经拔地而起，升到一人多高，宛如校园内矗立起一座小山。头年冬天备战备荒，学校里开挖地道，挖出来很多土没处堆放，一部分就用来升高井台。井台高了，水车也拔高，这样，原来建造的水池物尽其用，再也不用担心流不满了。但推满一池水要用一个多小时，确实有点累人。

后来，学校又进了一名民办老师。这位老师以前是基干民兵，所以主课之外，还兼任了几个班的体育老师，他把推水车的事安排得井井有条，再也不用其他人操心了。

□高铭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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