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库峪

西安晚报 2018-04-22 00:00 大字

库峪庙沟的寨门子太兴山峰顶的传奇铁庙太兴山的蜡烛峰库峪风光太兴峰顶险道

西安地理版自从去年开设走进大秦岭“探访秦岭72峪”专栏以来,一直深受读者的关注。2017年12月3日《库峪——傲然矗立“终南第一峰”太兴山》刊登后,西安市一位读者余建本先生很兴奋,因为他的老家就在库峪口外,他从小就对库峪非常熟悉,此文深深地激发了他的思乡之情。日前,他又专程前往库峪,并撰写了长文《神秘的库峪》,作为对前文的补充。

在秦岭终南山长安境内的峪口中,我最熟悉,也最有感情的是库峪。我的祖居地就是离库峪口仅一里地的小寨村,小时候我无数次地进出库峪。

在不久前一个春和景明的早晨,离开家乡几十年的我由外甥女驾车,再次前往库峪,故地重游。

库峪名称里暗含玄机

库峪全长有三十多里,从这儿进山,可一直通往秦岭以南。与附近的大峪、汤峪等众多峪口相比,库峪的河床深度是最大的,其原因是南北落差大,湍急的水势长期冲刷而成的,历史上按高地深壑划界原则,把库峪河作为长安(咸宁)与蓝田的界畔。

从雁引路向东南方前行,大约四十公里就到了库峪。车刚驶过库峪口村,壁立的高山就蓦地横在了车前。库峪的山口巉崖峭壁,雄岗对垒,底下是流水湍急的大河。

小时候进库峪,那时没有桥,我们从河底趟水过去,上面是巨大的山石临空危悬,石头底下是人工向内开凿形成侧“凹”形石壁。在凹字底部,光滑的绝壁半空中,古人在石头上凿出一溜圆形浅坑,给坑里塞上一根约三尺长的条石,再在横伸出来的条石上架上两块长约五尺的石板,延伸过去就成了栈道。过去,进山的人一踏上这条“栈道路”,头顶巨石,脚下悬空,不敢仰俯。

没想到事隔多年,这儿已修了公路,河上也修了桥,倏忽一下,不经意间车就进了山,真令人感叹天堑变通途了!

进得山来,沿途清新如洗,爽心悦目。经五里庙(以离峪口五里而命名)、七里庙,车子拐过一个大弯,前面出现数十间青瓦粉屋,凭感觉,这就是十里庙村了。

这是一片比较开阔的河谷地,住着二十几家人,在库峪山里,这算是最大的村庄了,十几年前的库峪乡就驻扎在这儿,现在只留下一溜儿小商店、小宾馆,开发为风景区,面貌为之一新。

在十里庙,过去最为人乐道的是“十里庙铁板桥”,那桥几乎成了这儿的代名词,至今仍留在我的脑海里:这是一座跟影视中泸定桥非常相似的铁桥,三根铁索横拉在河谷两岸危崖上,上面铺着薄薄的几片铁皮板,摇摇晃晃地凌空飞荡,两岸危崖高耸,底下河水咆哮,其险要壮观之景令过桥人胆战心惊。我小时几次壮着胆子也没敢从上面爬过去。

一进村,早有等候在那里的几个老发小来迎接。我急不可耐地去看铁板桥,没想到的是,在我脑海里的危崖险桥不见了,代之而呈现在眼前的是平坦壮观的新式水泥桥。

大家寒暄一阵后,说到了库峪的名字来历。这个地名用词蹊跷,来历也是众说纷纭,主要有:一是苦水说。此说认为,库峪河谷因地质矿藏的原因,流出的水是苦涩的,因此过去叫“苦峪”,后来嫌这名字不好听,写成了“库峪”;二是辛苦说。这一说法认为,过去住在此山谷里的山民们面对穷山恶水,日子十分辛苦,就把这个山谷叫做“苦谷”了;三是金银库说。说这里过去有金库、矿藏,所以叫库峪。

几个人各抒己见,吵成一团。正在这时,退休中学教师、《易经》专家王皎奇老师正好骑摩托从他老家井家湾赶来。他对库峪名称的来历很有研究,他否定了以上几种说法,提出了一种崭新的观点,认为库峪名称与古代按八卦坐标定位来起地名有关。他说:“我在一本叫《晋书·天文志》的书中看到一段话:库楼十星,六大星为库,南四星为楼,在角南,一曰‘天库\’。我想,古人把东南角天空中的那星宿命名为‘库星\’,如果东南角中有一深沟大壑呢,会不会也以‘库\’来命名呢?为佐证这一设想,我专门去了西周沣滈遗址,用罗盘测量得知,库峪所在位置为北纬34度14分27秒、东经108度47分5秒,如果按八卦十二象方位来确定,正好在辰位上,也就是东南方。而其上面夜空中的‘库星\’也在同一角度,上下对应,严丝合缝,这就是‘库星\’和‘库峪\’的来由。”

以上说法到底哪种正确,专家们可以进一步考证。

“铁帽子”是怎样“戴”在太兴山顶的

说完话,告别诸友,我们从十里庙新桥上驱车向西南方向的太兴山深处行进。太兴山号称“终南第一峰”,由于这里寺庙众多,当地人把这里叫做“庙沟”。

一进庙沟,峰回路转,层峦叠嶂,到处流水淙淙,庙宇佛塔点缀于绿山秀水旁。沿小溪前行,古刹宝寺,错落有致,一直到悬崖绝壁上的尽头。

车轮底下的水泥路坡度慢慢变得陡了起来,前行约一里多地,便是磨针观,磨针观是庙沟里一个较大的宫观。记得过去在磨针观有一个深潭,潭边放着一个卧牛似的磨针石,传说那是神仙点化人的地方。可惜的是,因为修路,那个水潭被填平了。

从磨针观出来,驱车上小关坪——一个荟萃着儒、道、佛三教精华的半山坳里的坪地。这里海拔高达1500多米,坡度越来越陡,我们的小车只好在一座庙殿前停了下来。几个人下了车,继续朝山上攀爬。穿过一个庙院,踅过一段石阶,突然有楼阁石门出现。急登上去,眼前豁然开朗。在不到一千平方米的坪地里聚集着各种风格大小近百间庙宇,三教堂、白衣洞、三圣宫、斗母宫等著名宫观顺山依势矗立着,形成古庙群,相互争奇斗势,蔚为壮观。

走过两座庙院,我们来到朝阳宫。过去这是两层楼阁式的殿堂,分为前后两进,上房正堂敬三大菩萨,现在的新庙房是在原址上重新盖起的。

在菩萨殿里,我见到小时的同村玩伴赵彦章,在他的带领下,我们看了庙后的飞瀑:仰头观望,银白的水练从一百多米高的山石上垂落,抛珠撒银,若烟若雾,弥漫山涧。这就是无量瀑布,高险俊伟无与伦比。

沿着飞瀑旁隐没在密林里的小道,我们爬上南天门,这里又是另一番美景。“过了南天门,都是人上神”,这是当地流传千年的古话,也说明攀登太兴山不易。到了南天门就如同到了天上仙境,众山如画,云雾飘缈。

在俗称寨门子的地方驻足一阵,气喘吁吁地爬上大、小仙梯,终于到了离绝顶近在咫尺的老君殿,人称天外天的地方。远观四方,周围群山臣伏脚下,众山皆小,唯我独高。近看脚下,四面斧凿刀切,壑幽谷深,悬崖绝壁,不敢俯视。

但这还不算最险,要去绝顶,还得再过“五关”:抓住铁链一步一步地挪动双脚,左临万丈深渊,右视深不见底。最后一关是“回心石”,一条绝壁之旁边,天生一险石,顶住你的心脏部位,脚后是云遮雾罩深不可测的悬崖,多少人到此不敢再前进了,只有胆大心正的,才敢双手抱住那个突兀的石头闭着眼睛把脚蹬过去。

过了回心石,还得钻过一个石洞,身子探出洞口,终于“会当凌绝顶”,攀登到了海拔2340米高的峰尖上,那上面就是有名的铁庙,一个长宽高各约两米的完整铁庙端坐在云霄,底下几乎与石头长在一起,足有六、七千斤重,游人只能在小铁庙的门槛前向神龛烧烛添香。这么个完整的铁房子,放到四周悬崖绝壁的峰尖之顶,高屋建瓴,穿云摩天,可谓神奇,无怪乎人们称此山为“铁顶太兴”,与湖北金顶武当山南北媲美!

屹立于太兴山绝顶的铁庙,远看就像一顶硕大的铁帽子,可这铁冠是咋“戴”上去的呢?这神奇的工程是谁干的?有人说是山下某村有一个壮汉,为了给母亲还愿,铸了这个铁庙,在神灵帮助下爬过五关,把铁庙安在那里;还有人说那是蚩尤铜头铁冠,他被黄炎联军打败后向南逃跑,把铁冠丢在太兴山顶上,于是这儿就多了这个铁庙;还有一个传说,说是在太兴山修炼多年的一个和尚和一个道士,两人在山下铸好了铁庙,叫来许多人想把铁庙抬上山,木杠抬坏了好几根仍抬不动,后在无量祖师和观音菩萨帮助下,铁庙被抬到了山顶。

对这些说法,赵彦章认为都不靠谱,他说那铁庙是在山上用铁汁浇铸成的。“我去铁庙那边仔细观察过,地形条件可以施工。山上的佛、道两家联手整理好基座,支撑好模型,在距离最近的西面那个山头熔化好铁汁,利用杠杆原理加上滑轮装置,以最快速度把铁汁传送到绝顶之上,向模型里浇铸而成。我们祖先很早就掌握了一整套铸造和输送物体的滑轮技术,加上他们的勇敢和智慧,才完成了这项看似神妙无比的工程。”

太兴山神庙建筑群始建于隋代,大兴土木是在盛唐时期,明朝万历时又大力扩建,到清末民初时,这儿有庙宇两千多间,形成“祭祀一条龙”。

西木斯曾经是繁华的交易市场

离开铁庙,原路返回出了太兴山景区大门,出十里庙村向正南走上大道。小时候记忆中这里的危崖绝壁、临空栈道、苍涧陋桥几乎都不见了。个别地方虽然还残留着几条断石,顽强地证明着往昔的峥嵘岁月。

出十里庙村往南绕过一个大弯,就是花鼓石湾。据说河里有一块巨石如大鼓,正对着一潭湾水,故得此名。但我翻阅唐代地图时,上面却明明写着“花圃之苑”,可见那时这儿是多么美丽灿烂的一块世外桃源。

来不及细究,车子就过了燕子崖,到了二十里庙,前面就是割漆岔。燕子崖是河畔矗立着如燕尾倒竖形状的两座二百米高的陡峭小山,壁立如墙,甚是奇峻。二十里庙不见了庙,但见花明柳暗,亭廊回旋,景色优美极了!

割漆岔是一条深沟,大道在这儿分出一条小路,从南面通向太兴山,该沟多漆树,常有割漆工来此采漆汁。

一路美景,目不暇接,一会儿就到了西木斯。这是一个只有十几家人口的山村,周围有西木沟、小西木沟和东木沟流出的三条小溪环绕,中间一块百多平米的高台地,盖着二十多间瓦房。村中间是一座大房屋,过去是学校,现在孩子们去山外住读,这儿没了学生,更显得静谧空寂。我们一到,刚巧碰上退休的库峪口小学校长徐随善也在这儿考察。从交谈中得知,西木斯在历史上曾经是一处生意兴隆的交易市场,过去名叫西木市。

徐校长介绍,隋、唐时期,因库峪扼守长安城东南方向的广阔地域,经济军事利用价值较大,得到高度重视。说着话,徐校长打开了一张从陕西省图书馆复印的隋唐时期的历史地图,指着地图上面的线条,一一解说。

一是隋唐修筑库谷大道,南北通商,交易中心放在西木市。据《旧唐书》记载,唐王朝曾“集数万人开库谷道”,使其成为秦岭南北六大通道中山路最平稳、路程最短的一条南北通商大动脉。大道贯通后,南达盛产丝绸原料的金州(今安康),北济长安。把交易市场放在东、西木头沟中间偏西边的这块开阔地上,故名“西木市”。当时这儿是“山货云集,八方汇聚”,人流如潮,十分繁盛。各地商旅游人蜂拥而至,客店、纸店、骡马店、丝绸店人满为患,街道上南商北客,甚至西域胡商也掺杂其中。商贸成交额可与长安城中的东市、西市比高低,政府衙吏把这儿简称为“南市”。唐朝以前就在西木市南门设库谷关(其遗址、栈道、石阶仍隐约可见),并设有税务监统一监管和收税。1980年,国家派专门考察队在这里考察,对库谷关址以及税监遗址都有具体记录,现保存在陕西档案馆中。

二是管理木炭的“库谷监”就设在西木市。《长安丛书》历史地理卷记载:万年县南60里,有一谷号称“炭谷”,专出木炭,设“炭监”,也叫“库谷监”。库峪山高崖多,雨水充沛,很适宜铁荆的生长。这种山柴长在山崖上的石缝隙中,木质坚硬,含碳量高,火烧不透,经断氧后可以形成优质木炭。上好的铁荆烧出的木炭,其横截面如菊花,十分美观,而且能散发出一股郁香味儿,很受市场欢迎。

与西木市南北贸易繁荣紧密联系的是口寨村镇的兴起。口寨村大体上就是现在的库峪口村,它是库谷大道进出山的必经之地,也是山货出山后的集散地。在西木市的带动下,口寨村成为当时关中重镇。唐前期,库谷大道开通后,南北商家抢着在此购地立业,建埔营宅,设置商号,屯货聚物,把这儿哄抬得成为名副其实的“旱路码头”。商家们沿大道开设路边店,从出山口向北排列大约有二三里路之长,将现在的小寨村和大寨村与库峪口村基本连接在一体,所以当时人们统称其叫“口寨村”。口寨村当时店铺楼馆沿大道栉比林立,坊堂酒肆傍河岸参差争异,马车、牛车与官府的各种轿子络绎不绝。如此繁华的商贸胜地,官府把挣了大钱的客店和商号一一编排设码,作为重点纳税户记录在案,按比例征收税费。省图书馆还保存有小寨村三家商户唐代的纳税记录,是研究唐代百姓给国家上缴税费比例的宝贵资料。

库谷大道和大唐王朝的命运一样,从安史叛乱起就开始走下坡路了。管理机构解散,呈无人管理状态。桥废础倾,路段残破。后来由于炭夫过度砍伐山林,导致木炭原料地面积日益萎缩,木炭供不应求。过度采伐还酿成多次洪灾。据《旧唐书》记载:公元765年、769年、816年,库峪一带都发生过重大的洪灾。繁荣兴盛的西木市被洪水淹没了,昔日的馆堂门店荡然无存。后来人们认为此地不配再称市了,逐渐按方言习惯改叫成了西木斯,或歧视地叫西木子。

库峪险道上的红色印迹

过了西木斯,已近日暮,在红庙子、大石窑和高砭来不及驻足,就直奔库峪河发源地坪沟。

坪沟是秦岭库峪主峰下面唯一住着人家的地方,这里山更高,林更深,四周望不尽的苍翠浓郁树木。正面山上有一条蛇形山道从这儿继续向山头上延伸,那是进入巴蜀山区的古道。从这儿往南,就是库峪草甸,近年是驴友向往的地方。那里还有很多地理名称,如荫沟,红茅沟、沙岭、柿沟、桃树坡、北河等。听说这些地名暗隐着一句咒语:“阴沟红茅加对角,杀死北胡逃不脱”。古时军队很忌讳这些名称,有言留后人:“宁死不走库谷道,路窄河深太险要,好进难出命不保,花鼓石湾葬野草”。

正因为库峪里面许多险关要隘凶险异常,所以古代几乎没有军队从这里走过。直到上世纪三十年代,才有红军在这里出现。我曾经听族孙余东朝讲他爷爷看到红军的事。

当时,国民党为了围堵红军,在老百姓中大量散播诬蔑红军的谣言。余东朝的爷爷那时十八、九岁,恰好去大岭以南担木炭,提前并不知道红军是啥样子。当他们一行数人从岭头担着炭吃力地沿狭窄山路下行时,后边跟上来一队拿枪背刀手持长矛的人,有几个头上戴着红五星军帽。当时正值隆冬,但这些人衣服特别单薄,脚上大多都是草鞋,有的包一片破布,有的裹几张纱布条子或破棉花,看着很可怜,但士气很高。看着那些人要急着前行,担炭的就连忙让道,有一个不小心栽倒了,碰倒一个拿枪的,吓得浑身哆嗦。没想到那拿枪的人很和蔼,丝毫没计较。叫来后边两个背刀的人,一块儿把炭担子抬起来,搀扶起担炭的人,令周围人十分感动。

有一个大概是连长的军人告诉炭夫们,让大家暂时靠边躲一躲,可能要打仗,有危险!炭夫们果然在长砭遇到国民党军队,这些人全拿盒子枪,有一百多人,炭夫们后来看见红军大部队也赶了上来,原来他们把国民党的兵引进山高林密的老龙巢后击败,乘胜杀出了库峪河。

我从资料看,当时出库峪的是红25军第五、第六游击师的部队。后来,李先念的部队也几出库峪。原先山沟里的石头上还留下步枪子弹打的眼儿,天长日久,现在找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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