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陈布新说扫尘

○曹林燕

农历腊月二十三，祭了灶神，过完小年，扫尘便开始了，这是人们开始喜迎新春必做的一件大事了。

扫尘又称除陈，北方叫“扫房”，南方叫“禅尘”，是人们传统意义上所说的年终大扫除。因“尘”与“陈”谐音，有“除陈布新”之涵义，意在表达人们扫除旧年里的一切晦气、穷运与脏污，渴慕在新的一年里能够重新开始，好运迭来。

儿时生活在乡下，住的全是土坯的老柴房，大扫除是很麻烦的事儿：房梁屋柱、旮旯拐角、屋里屋外全得大动干戈。提前要把架板上的面瓮、碱罐、油盐酱醋辣椒瓶子等一股脑儿搬到屋外的空地上。锅灶上的碗碟勺筷，案板上的莱刀、面盆、擀面杖，桌子上的茶具、墙上挂的笊篱、面箩、葫芦瓢，空中系的馍笼……全都一一挪出。床上的被褥锁到柜子里，土炕上的草席抽掉移走，装粮食的大瓷缸及盛水的铁桶、水缸全得用干净的塑料纸遮盖住……做完这一切后，用一根长竹竿在一头绑上笤帚，支好桌子，架上椅凳，把高墙上的灰土、楼板上的蜘蛛网认真清除掉，再用小笤帚把室内低处作一番细细的打扫……等到把所有的积尘都扫落在地上，最后洒以少许的水，用干净的笤帚集中把它们归扫成堆，用一个大竹笼将其装运出屋倒入村口的垃圾坑里，这才算是完成了扫尘的第一步。

接下来的刷白是件既辛苦又繁琐的事，当地人把这个过程叫作墁刷，又称之为墁墙。

墁墙的用料是从南山里挖运的土石灰，我们叫作白涂的东西。小时候，我记得母亲每年都和村上人到南山下一个叫牛角峪的地方去买白涂，那时交通不便，她们早上出发，晚上归来，每个人肩上挑着一担土石灰，累得气喘吁吁！

墁墙前先将买来的土石灰堆放在地上，用木棒或是小铁锤敲成小块，再把里面一些坚硬的块状杂质去掉，继续敲打成碎末。然后将土白灰末放进一个大铁锅里，盛入一定量的水，取一根木棍不停搅拌，等到铁锅里的涂料颜色由灰变白，我们就用一个大铁盆把料水从锅里盛出来，用买来的大棕刷开始在墙上墁刷了。

那时父亲常年在西安上班，家务重担全落到母亲肩上。墁墙要上到高处时往往是很危险的，因为有时要攀高梯，这需要两三个人相互配合才能安全完成。我那时还太小，只能帮大人拿取个小东西，跑跑小腿，架梯子搬桌椅之类的重活是干不了的。姐姐和哥哥于是早早地分担起了家务，一起帮着母亲干活。一面墙须得反复刷上两三遍才行，一天下来，母亲他们都变成白灰人了！

等到把屋里屋外的墙面统统细刷完毕，我们便开始擦洗家具，把所有东西搬回放到原位，天擦黑时才全部忙活完。这时母亲顾不上休息便又生火做饭，哥哥帮着劈柴，我和姐姐则把洗褪下来的脏衣服集中起来，等到明天再一一清洗。

“茅舍春回事事欢，屋尘收拾号除残”，扫尘是中华民族传统的年俗之一，寄托了劳动人民辞旧迎新、纳祥接瑞的美好愿望，同时也表达了人们对新生活的追求与渴望。在对旧日积尘污秽的清扫中，年的脚步也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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