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建设“慎落子”才能“少悔棋” □ 左中甫
轰隆一声巨响,高楼瞬间倒地,这样的新闻眼下已不胜枚举:武汉大学爆破拆除第一教学楼,该大楼曾荣获鲁班奖等建筑领域大奖；山西大同紧邻古城墙进行高楼爆破,场面惊险；四川成都在建第一高楼爆破拆除,距地铁口仅5米；西安118米高楼爆破,不少人在附近酒店开房围观……
这些爆破拆楼案例,都发生在最近几个月。在此期间,各地被拆的其他高楼当然还有不少,它们能成为“新闻”,离不开媒体人添加的各类噱头:要么爆破用时极短、非常成功,要么紧挨着的重要古迹或建筑毫发无损,要么该建筑使用时间不长、质量很好等等。这说明,光有拆除不一定能成为新闻,拆除行为与对象还必须重要、反常或者有趣才行。
好好的一幢大楼,造价动辄数千万、上亿元,爆破拆除后不仅价值归零,还要倒贴上千万、数千万元拆除费。心痛吗?不晓得。按理说,拆楼浪费巨大,肯定会有人心痛。但同样不可忽视的是,不少时候,对于爆破拆除这些高楼,社会上也不乏叫好之声。原因无他,这些大楼与周围环境、整体规划不协调,看起来已经“扎眼”多时,有的甚至让人忍无可忍,爆破拆除俨然已成了为民除害、大快人心之举。值得深究的是,这个“害”的源头在哪,又何以根绝?
会下棋的人,大都深知“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棋理。一个棋子下得不好,未必总会决定全局输赢,但却会让盘面显得别扭,要改变局面常常会费时费力。城市建设也是“一盘棋”,下好这盘棋,必须慎重落子、精心布局,这样才能减少悔棋和修正的几率。具体而言,不仅在宏观和总体上要科学、合理规划城市,在微观和单体上同样要精心设计、严格把关；不仅要考虑当下的短时段需要,也要考虑历史的脉络、未来长时段发展需求；不仅要在局部上力求完美,也要充分照顾到局部与整体的呼应、配合与兼容。否则,项目建成之日,就有可能成为留下败笔、落下骂名之日。
有统计显示,我国新建建筑寿命不超30年,不及英国四分之一。大批高楼“英年早逝”,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在规划、设计环节把关不严,草率过关、仓促上马,从而留下各种先天性缺陷。这种情况,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我国大规模城市化的启动期、加速期尤为普遍。由于观念和技术的局限,再加上在制度层面把关不严、违规审批,一批高楼“带病”拔地而起。今天的爆破拆除,很大程度上是在为以前的粗放发展埋单,只是这种纠错的代价往往太过高昂。在城市化向纵深推进、城市建设向更高水平迈进的今天,这个教训尤其需要认真汲取。
中央城市工作会议提出,要统筹规划、建设、管理三大环节,提高城市工作的系统性。其中特别强调,“要加强城市设计,提倡城市修补,加强控制性详细规划的公开性和强制性”。这一方面要求我们慎重建设新项目,律之以严；另一方面也提醒我们慎重拆除旧项目,约之以俭。坚持集约发展,框定总量、限定容量、盘活存量、做优增量、提高质量,理应成为城市建设和管理者的牢固共识。
(2016年9月19日发表于《南京日报》,获第二十七届中国新闻奖三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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