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夏至颁冰 □郑 言

西安晚报 2020-06-21 05:22 大字

夏至,意味着炎热的夏季到来了。在唐朝,夏至这一天朝廷放假,官员在家避暑养生,皇帝颁冰,赏赐大臣,以解暑气。唐朝重臣、文学家李德裕的《述梦诗四十韵有序》记载:“夏至颁冰及酒,以酒味浓,和冰而饮。禁中有郢酒坊。”

藏冰

古代无制冰设备,在赤日炎炎的盛夏,冰自哪来?在我国古代,冰块冬藏夏用,最早见于周朝;到了唐代,宫廷藏冰机构进一步完善,技术也有所进步、提高。唐朝专门设立了负责藏冰、用冰事务的机构。《新唐书》记载,司农寺设有上林署,“季冬,藏冰千段,先立春三日纳之冰井以黑牡、秬黍祭司寒,仲春启冰亦如之。”唐初期,官方存冰1000段,每段长三尺,厚一尺五寸,据估算大概有365立方米。到了贞观元年,增加到2500段,900多立方米,这些冰都储存在宫廷内的冰井里。唐人史宏的《冰井赋》,详细记叙了冰井的情况,文中说,“穿重壤之十仞,以表藏周”,古时八尺为一仞,十仞即是八丈,可见冰井之深。将冰块倒入冰井内,封好井口,这样可延长天然冰块的贮存期,夏季启用时,冰块如新。当时有两处冰井——东冰井和西冰井。唐朝后期又设冰井使,主管冰井事务。

为了扩大冰源,朝廷在民间发展了一些采冰技术高超的“冰户”,他们向皇宫进贡冰块以便储藏。陕西蓝田的冰厚、坚韧,为冰中之上品,成为“贡冰”。而当地百姓精通采冰技艺,所以这里有好多人家成为祖祖辈辈向皇宫进贡冰的“冰户”,他们是不能随意变更身份的。

唐朝诗人张汇的《观藏冰》曰:“寒气方穷律,阴精正结冰。体坚风带壮,影素月临凝。冬赋凌人掌,春期命妇升。凿来壶色彻,纳处镜光澄。鲁史曾留问,豳诗旧见称。同观里射享,王道颂还兴。”徐彦伯也在《游禁苑幸临渭亭遇雪应制》中说,“玉律藏冰候,彤阶飞雪时”,说的就是下雪结冰以后开始藏冰的事。

赐冰

“我爱藏冰从夏结,君怜修竹到冬鲜”,唐人黄滔的《奉酬翁文尧员外驻南台见寄之什》中的诗句说的就是夏天启用藏冰的事。当时冰块是奢侈之物,能用之消暑的绝非普通百姓,而是一些皇亲贵族。那时,皇帝把冰块作为稀珍之物赏赐给大臣们,能得到皇帝赏赐的冰块,大臣会感到荣幸之至,视其为极高的待遇。

白居易在得到皇帝的赐冰后就诚惶诚恐,专门写了《谢赐冰状》:“今日奉宣圣旨,赐臣等冰者。伏以颁冰之仪,朝廷盛典,以其非常之物,用表特异之恩。况春羔之荐时,始因风出,当夏虫之疑日,忽自天来,烦暑迎消,清飙随至。受此殊赐,臣何以堪,欣骇惭惶,若无所措。但饮之栗栗,常倾受命之心,捧之兢兢,永怀履薄之戒,以斯惕厉,用答皇恩。谨奉状陈谢以闻。”可见,白居易已经被感动得热泪盈眶,决心竭尽全力干好工作以报君恩。其实,白居易倒不缺冰块,当时他的一些崇拜者经常购买冰块送给他。冯贽的《云仙杂记》引《止戈集》记载:“长安冰雪,至夏日则价等金璧。白少傅诗名动于闾阎,每需冰雪,论筐取之,不复偿价。”由此也可看出冰块价格之昂贵。所以,当穷困潦倒的杜甫生病发高烧,想用冰降温而不可得时,就写信给礼部尚书李之芳:“衰年正苦病侵凌,首夏何须气郁蒸。大水淼茫炎海接,奇峰硉兀火云升。思沾道暍黄梅雨,敢望宫恩玉井冰。不是尚书期不顾,山阴野雪兴难乘。”

冰饮

唐代,一些财大气粗的官员也收藏冰块,以供消夏之用。如杨国忠家族生活奢侈,就用冰山避暑。《开元天宝遗事》记载:“杨氏子弟,每至伏中,取大冰使匠琢为山,周围于宴席间。座客虽酒酣而各有寒色,亦有挟纩者。其骄贵如此也。”

由于冰块价格昂贵,有利可图,唐时便出现了藏冰卖冰的商人。不仅如此,当时还出现了用冰块制作的冷饮。据《唐语林》卷四记载,唐玄宗召拾遗陈知节进凉殿议事,正值酷暑炎夏,玄宗让他坐在冰凉的石榻上,“复赐冰屑麻节饮”,即宫廷冷饮制品的一种。结果弄得陈知节“体生寒慄,腹中雷鸣”,拉肚子不止。杜甫在《陪诸贵公子丈八沟携妓纳凉晚际遇雨二首》中也有“竹深留客处,荷净纳凉时。公子调冰水,佳人雪藕丝”的诗句。其中的“冰水”即是调制的冷饮。刘禹锡“赐冰满碗沉朱实,法馔盈盘覆碧笼”的诗句,则描写了自己到刘驸马的府邸做客,品尝着用天子赏赐的冰块冰镇着的水果,真是奢侈和闲适。

本版插图王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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