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小虫儿

西安晚报 2019-09-26 04:52 大字

□赵丰

小虫儿,是上天派遣到夏天的欢乐使者。

庞光镇南边是曲峪河,河岸北边是一个草坑。夏天里,水坑里疯长着一些杂草和一棵棵身材胖瘦不一的榆钱树,它们枝枝丫丫地扭曲着、掩映着一些矮矮的、不知名的野草。一片又一片,连成一片茂密的天。虽然大坑周围的夏日风景很平凡,甚至给人的感觉很邋遢,还是引来了许多小虫儿,嗡嗡嗡地围着树、草、坑飞上飞下,偶尔也会有一两只披着白纱的蝴蝶误闯入这里。这热闹的场面,同样也吸引了在暑假里疯玩儿的小孩儿们。

那个草坑里的小虫儿,记得起名字的有纺线虫、捶布虫、织布虫、磕头虫、萤火虫。前三种显然是乡下人的俗称,是乡下人生活的写照。

纺线虫,我们家乡叫“老婆子纺线虫”。一对黑黑的小眼儿,一身黝黑锃亮的袍子。最特别的是,它的脖子下边有一个天然的小环儿,找一个恰到合适的小木棍插到环里,它就嗡嗡地张开翅膀为我们吹汗。它张开着翅膀,四条细小的腿随着翅膀的张开也在不断地伸展、收缩,嗡嗡嗡地叫响,那样子,那声音真像一天到晚纺线的外婆。

磕头虫的躯壳硬硬的,它的胸前有一个灵活的机关。当它发达的胸肌肉收缩时,前胸准确而有力地向中胸收拢,不偏不倚地撞击在地面上,使身体向空中弹跃起来,一个后滚翻,再落下来,脚朝下停在那里了。这时是捕捉它最好的时机,两个手指捏着,它就不停地向我点头。正在纺线的外婆突然喊声:放了它,看把它捏死了啊。

还有一种虫子,我们这儿叫它黑油油,会蹦会跳也会叫。我和伙伴们捧着一个瓦罐,尾随着它们跳动的节奏,四指并拢成一个半笼状,瞅准机会,猛扣下去,它就被俘虏了。运气好时,一个晚上就能捉小半桶。可惜的是,黑油油不能吃,扔了又可惜。于是,我家的公鸡母鸡们便有了一顿丰盛的晚宴。

没有月光的夜晚,我们结伴去草坑的草丛中捉萤火虫。捉到一只放进瓶里。可是回到家,它就不发光了。这让我很纳闷,不知道古代那个叫做车胤的书生是如何借着萤火虫的光亮来读书的?

最好玩的是斗蛐蛐。写完作业,伙伴们扎堆儿到胡同的墙角旮旯儿的草丛里、瓦砾堆里去翻弄。捉蛐蛐要声急有力、头宽足长、钳大且坚锐的那种,捉上两只放在瓶中,用一根草挑拨它们相斗。两虫相斗,钳牙相对,或虚晃一枪或反牙相击……小小的斗盆成为两只小虫子的战场。蛐蛐的撕咬、对峙全凭主人手中那根草的指引。虫子毕竟是虫子,虚实相间的战术完全出自主人的引逗。

聆听胜利者愉悦的叫声,是夏日里的精神享受。蛐蛐儿总是在麦熟的季节里鸣唱。因此,我总是盼望麦子的收割。一放学,回家提上一个瓶子寻找瓦砾堆。田野里也有蛐蛐,可是很少有体大善斗,叫声悠扬的。那种蛐蛐,大约喜欢瓦砾堆坚硬空旷的环境。伏下身子,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翻开一块块砖块和碎瓦,发现一只看中的,双掌合拢,拘于掌心,放进瓶中。那样的过程和喜悦,现在依然记忆犹新。

一只心爱的蛐蛐,如同一个恋人,需要想方设法地呵护。下雨了,我怕它冷,把盛装它的瓶子放在热炕的一角。为此,我受到了母亲的斥责。避开母亲的目光,我又把瓶子塞进炕洞。怕它渴,用一个瓶盖,盛上水放进瓶里。那时,我只知道它喜欢吃西瓜的籽仁。我们家很少吃西瓜,我就到街上的瓜摊边等待。人家啃着瓜瓤,我的目光随着瓜子的下落而漂移,现在想起,真有些轻贱的感觉。可那时,为了我的蛐蛐,一点都不脸红。

蛐蛐儿的叫声里有种动听的韵律,像马头琴奏出悦耳悠扬的《命运》曲,让我的心脏随着它的叫声有节奏地颤动。

远离了乡下,夏天的小虫儿还有多少?我是真的记不清了。夏天是小虫儿的舞台,它们是夏天的歌唱者,合唱出夏的旋律。惦记着这些小虫儿,不仅仅是因为童年的快乐,更是一种精神的慰藉。到了中年,一些感觉、情趣、思索,依然沉浸在这些小虫儿中。缺一腔蝉鸣,我的夏日就不够浓烈;死去一只蛐蛐,会使一个夏天出现残缺;死掉一只蝴蝶,夏天都会少了色彩;还有那些迷失了的纺线虫,到哪儿去纺线了呢?

有时,我就会陷入这些思考中。而这种思考,会让我的夏天过得有滋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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