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翳寰宇，羸黎裂予肠 明代吕柟《登谒后稷祠》赏析

陈竹凤

登谒后稷祠

【明】吕柟

夫子天下烈，播谷广炎皇。

苴茅当兹土，种德邈无疆。

有口咸食力，罔极齐穹苍。

二月武功曲，莺鸣柳半黄。

星言拜古祠，陟山云中翔。

烟川睇春县，览极独惨怆。

风尘翳寰宇，羸黎裂予肠。

缅惟躬稼泽，谁可使均穰。

本诗录自康海编纂明正德《武功县志》卷之《祠祀志第三》。后稷善于种植农作物，曾在尧舜时代当农官，教民耕种。后稷祠位于武功，是供奉农神后稷的祭殿。此处三面环山，登临远眺，武功旧城尽收眼底，山川河谷一览无余。

吕柟（1479-1542），明代学者、教育家，字仲木，号泾野，西安府高陵县（今西安市高陵区）人，为明代关学代表人物。吕柟与同时代的康海是一生挚友,二人分别以文学和关学知名当世。康海长吕柟四岁，明代文学家，字德涵，号对山、沜东渔父，武功人，弘治十五年(1502年)状元。吕柟于正德三年(公元1508年)春二月参加会试，康海为会试同考官,康海拟吕柟为第一,主考官改为第六。殿试时吕柟擢进士第一，授翰林编修。

弘治、正德年间,同为陕西籍的宦官刘瑾专权,以同乡的名义极力拉拢康海和吕柟,欲借二人状元身份巩固自己的专权,康、吕分别以坚决的姿态拒绝刘瑾。正德三年(公元1508年)夏,夏侵犯边境。吕柟上书请皇帝入宫亲政事,遭刘瑾嫉恨,引病居乡。两年后,刘瑾被诛,康海因曾为了救文友李梦阳拜访过刘瑾，被列入“瑾党”罢官回乡。

正德七年(公元1512年)二月,吕柟至武功浒西庄访康海，二人同友人一起谒后稷祠、横渠先生祠,步行过沜东，陟雍原。其间，康海作《同仲木谒后稷祠》，这首五言古诗是吕柟的赓和之作。

全诗分为四个层次。第一层赞扬后稷教民稼穑功勋卓著，是将炎帝神农氏的事业发扬光大。诗人说后稷的功德堪比后世封土裂疆的诸侯，使得人民都能依靠自己的劳动生活，赞扬后稷所种下的功德比苍穹还要高远无极。诗的第二层写眼前之景。诗人和友人来到后稷祠时正是二三月间，柳芽半黄，黄莺在树间穿梭鸣叫。他们出发时天上闪烁着点点星光，拾级而上，天色欲曙，山腰间白云袅袅，人好像在云中飞翔。一般人面对如此美色，莫不心旷神怡。但是诗人遥望春柳如烟中的武功，却感到悲怆。此时的吕柟初经宦海浮沉，看到了朝政的昏暗，对国家的前途充满了忧虑，此为第三层。诗的第四层诗人借用自然界的景象比喻朝政的昏暗，而对于劳动人民给予深切的同情。“羸黎裂予肠”再现了青黄不接之时百姓饥肠辘辘羸弱不堪的情景，表现出作者对百姓疾苦感到痛彻心扉。最后诗人缅怀后稷当年亲自教人民播种的恩泽，发出谁能让天下的庄稼全部都丰收，使百姓永远免于羸弱之苦的深切感叹。

这首诗表达了诗人关心国家前途命运和民生疾苦的情怀。吕柟提倡尚实贵真的诗学观并坚持实践，借以反对明朝中期虚无浮华的文风。这首诗和《泾野先生别集》中的很多诗作一样，体现了尚实贵真的关学特色。

吕柟仕途坎坷，先因直言上谏触怒刘瑾被迫隐退,后又因“大礼议”被贬解州判官。然而他的刚大之气，百折不挠。所任一地，即设书院，躬礼教，兴乡学，一生在众多书院讲学。公元1538年，吕柟上疏请归，返归故里随即讲学于北泉精舍。公元1542年，吕柟卒于家，享年六十四。《明史》称其“仕三十余年，家无长物，终身未尝有惰容”。（B）（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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