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樊川交粮日 □每小平
过去农民交公粮的场面（资料照片）
老话说：“经商的纳税，务农的交粮”，上交“公购粮”，主要是夏季的小麦，其次是秋季的水稻、玉米、谷子、豆类和红薯等农作物。我们村在长安区樊川中部，靠近潏河，既有少陵原上的旱地，又有川道地和稻田，所以上交“公购粮”时，作物样样都不少。
上世纪70年代，樊川“三夏大忙”尤为忙活，既要割麦又要种地，碾打抢收粮食时，农民心里都想着：“把最好的麦子交给国家”，如此一来干劲十足。正所谓“小麦碾打头第场，晒干扬净交公粮”，“头第场”的小麦长势好，籽粒饱满光照足，碾打、晒干只需几天时间；加之麦场刚使用，土场表面紧凑浮土少，碾打后的麦粒含土也少。社员们有经验，先确定哪天是晴天，早上先将交公粮小麦扬干净。扬场讲求“借风扬麦左右锨，无风高扬成弧线；风吹土糠在身边，麦子金黄堆成山。”之后将扬净的小麦平摊在麦场上晒干，在中午太阳光暴晒最炎热的时候收麦装进麻包或桩子内，扎紧口袋，此谓“收火麦”，所谓的“火麦”含水量少、干净易验上。
樊川集中交粮的日子持续数天。那些天，杜曲粮站里粮站大车、拖拉机、架子车纷纷插上小红旗，排成“一”字形长队，从院子排到西汤公路上，逐渐变成“长蛇阵”。粮站内粮多、车多、人更多，前来交公粮的尽是些膀大腰圆的中青年，等候验粮期间，这些人都是哪里凉快就在哪待着，有的生产队给他们管饭。此外，路边还有卖西瓜、梨瓜、桃、冰棍的商贩，可以用小麦换来吃，好不自在。
交公粮这差事辛苦的都在后面，一旦叫到号了，这些壮汉就独自扛起装满近200斤重麦子的麻包或长桩子上前接受验粮。粮站工作人员先是目测，然后将手伸进口袋内，抑或用空心钢锥管检验粮食干燥度，必要时还用牙咬。验上的麦子过磅、记账并结算；若麦子没干、尘土大，或有麦糠就验不上，要拉回晒干、扬净后再交。如果路途远、拉运不方便，那就要找粮站领导协商，在粮站水泥地上再晒干、用风车扬净尘土麦糠等杂物后再交公粮。
交公粮最累的环节就是扛着麻包或装粮长桩子，一步一步慢慢走进高大的粮仓内。当时没有卷扬机，全凭人力扛包。粮仓设有斜向铺到2丈多高的长板，每隔一尺左右钉一横档，以便人一步步踩在上面扛到顶，然后解开麻袋口在顶部倒完麦子。平地还好说，可登板梯既要有力气，还要掌握平衡，倘若一不留神人仰马翻，从粮仓半腰滚落那可就麻烦了。
上级分配的公粮任务，大多村队都能超额完成；此外，还要交一定量的购粮，购粮按斤付给人民币。交公粮的进度讯息是由“杜曲公社广播放大站”分早中晚三次，通过大喇叭传到各村及千家万户：“桃溪堡完成夏粮交售任务！”“寺坡大队完成公购粮任务！”“杜西村完成80%公购粮任务！”……就这样，每天宣传交公粮进度快的村和生产队，激励后进村和未交公粮的生产队。此外，“长安县广播站”也每天分三个时段宣传收割小麦、交公粮、种秋庄稼的进展情况，同时表扬先进公社，特别是交售“爱国粮”的先进典型，以此促进落后公社和村队。
2006年，我国破天荒地免除“公购粮”，同时还给予种地补贴。“交公粮”虽已成为历史，但每当夏收时，我都会忆起那些年交公粮的情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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