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里的针线

渭南日报 2022-03-23 02:42 大字

渭南市瑞泉中学高一年级(21)班学生 王奕童

她曾经承诺我,说我家乖巧的闺女,每年秋冬都会有崭新又暖和的毛衣穿。

她最喜欢坐在院门口老树下的方凳,远处便是昏黄的夕阳,梧桐叶被风吹的簌簌作响,枕着暖风睡在她青灰的发丝上。她脸上总挂着慈祥的笑,再用那双操劳半生而生了薄茧的手掌抚上我的发顶,转而牵起我的小手,轻轻道声回家。

孩童在田埂上迎着初晨恣意奔跑,她负着双手载着落日缓步而走。独属于田野的香气漫来,那是我再也闻不到的芳香。

闲云潭影日悠悠,岁月本该在沉默而静好中流淌。每当秋意缓缓渗入,她总会拿起那两根长长的竹签,竹签上挑着彩线,相互交错,交织出彩色的暖意。我常常赞叹于这双手的神奇,她可以将挂着土渣的蔬菜变为餐桌上可口的佳肴,也可以将一块块布匹拼成贴身的衣裳。织好的毛衣总会让我不再畏惧萧瑟的寒风,使我能够安稳度过换季的时刻。她会笑着看我穿上,笑着说每年都不会让我挨冻。

物换星移几度秋,燕雀也已不知多少次南飞。我在林立的高楼中向彼方眺望,却是再也寻不见飘香的田埂,再也看不到昔日的夕阳。

收拾衣柜的时候,我翻到了那几件已经抽了线的毛衣,我将头埋入衣裳,没有她身上熟悉的烟火气,只有被掩于天日,落满尘埃的破旧气息,让人痛彻心扉。

秋草遍地,落叶满阶。我不愿看到角落里布满蛛网而无人落座的方凳,也不愿看到曾经那双灵巧的手,现如今只能垂于床榻,变得枯槁昏黄。

她已许久不曾见到我了,容貌已和从前大相径庭。稀疏的头发泛着灰白,骨瘦如柴。她已笑不动了,每日只能卧于床铺,连生活都已不能自理。我在门口哽咽,甚至不敢踏进。

她静静地躺在护理床上,双目没有灵气。我坐于她身侧,她终于扭过头,看向我,一句不语,双目泛红,我却早已泪流满面。

我抚过她仅仅只剩一层干皮的手,却是再也看不到她为我织毛衣。我望向迢迢千里,只看得见梧桐树下落叶遍地。

我们在一场场相遇和别离中回首曾经,不断地和熟悉的人告别,和熟悉的事物告别,等到时光的痕迹在脸庞雕刻了沧桑,等到草木也枯荣了几十个记不得年头的季节,只徒留我们徘徊在渺远的道路上不断怀念。

点评:爱在一针一线,景与情的自然融合,质朴无华的语言诉说自己最真最浓的思念。任文字在笔尖流淌,任情感在心间荡漾。写出触动自己心灵的人和事,最真实的就是最美丽的。

指导老师:宋朝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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