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浸染的岁月
临渭区西安路小学教师张华鸽
好久没有再见到梧桐花了。不经意间,在友人院子里看见了一棵。让我泪眼婆娑的是那缤纷了岁月的模糊而又清晰的过往。
儿时,爷爷家门口也有这样的一棵梧桐树,成日伶仃着枝干。春花竞相烂漫时,她一点动静也没有,可一进入暖风纷飞的四月,前一天还干枯的枝丫,像是听了谁的召唤,第二天便如同少女一般绽放着青春。
远远望去,她如一朵朵浅紫色的祥云,围绕在我的头顶。我常常在树下仰起脸儿,让阳光透过花儿的缝隙滴落下来。爷爷在我入神时偷偷告诉我,梧桐树上会架起一道彩色的云梯,那云梯,直通天宫的南天门……很可惜,我在梧桐树下一直仰望到读书的年龄,一直也没能盼来云梯和那云梯的五彩。
数十年里,我迷恋于她的一切。那一串串的花儿,从黄褐色的蒂里爆出,淡紫色筒状的花儿向外卷曲着,芯里如一幅卷起来的泼墨画,又莫名被谁碰洒了鹅黄的颜料,淡淡地暖着。底端的花蒂是黄褐色的,它是花儿最坚实的保护壳,上面有一层淡黄色短柔的绒毛,时间久了,绒毛会消去一些,像儿时最流行的磨了一层的金丝绒,散发着低调的雍容。
我很喜欢金丝绒,大概源于梧桐蒂。长大后,这种幼年的喜爱又因《飘》里的斯嘉丽而变得更加浓烈。斯嘉丽,就是那个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也能用一帘绿色金丝绒窗帘布给自己做一身裙子的女子。她,优雅、明媚,永远对未来充满希冀。战乱时,她就是穿着那一袭绿色金丝绒长裙,怀着对塔拉的美好期待,去见那个长着两撇胡子、明明爱着又甘心错过的白瑞德了吧!
于是,我也狠狠心,在梧桐花儿竞开的时月做了一副宝蓝色的金丝绒窗帘,质地高贵的平绒如何也雕琢不出梧桐花蒂表面的柔与美。我为此遗憾甚久。如今门前已不可种树,就在窗前留一帘幽梦吧。
儿时,我最喜欢的是在梧桐树下,逮蚂蚁、喂蚂蚱、摘梧桐花、吮花蜜。小时候,能吃的不多啊,我就到处“拈花惹草”来吃,把摘了蒂的梧桐花放在嘴巴里吮吸。还有一种不知名的红果果,甚至,冬天里落在冬青上的雪。每每我在前面捧雪吃,爷爷在后面追,爷爷个子虽高,但已年迈,等他追到冬青旁,我已跑到梧桐树下,手里捧的雪早已甜丝丝地化在嘴巴里了,我眨巴着眼抬头看看天,望着爷爷……
吃这梧桐花的花蜜是比较有趣的,像吹着小喇叭,可每每我吃梧桐花蜜的时候,爷爷在背后一边追我,一边喊:“花娃,花娃,别瞎胡吃,蜜蜂会蜇你哦!”
那时,爷爷从来也不曾约束我,我天天只是疯玩。河里抓鱼,我不留神滑下去,爷爷嘴里大喊:“你使劲扑腾啊,乖,使劲扑腾!”等被救回家,爷爷熬了梧桐枝和梧桐蒂水,说是驱邪散湿气。
没过几年,爷爷也永远地离开了。那时我一直认为,爷爷是踏着那被梧桐花环绕的云梯,那云梯去了天宫的南天门。爷爷一直还在那里守着梧桐花儿的幽香。
现在老家院子里的梧桐树、榆钱树、香椿树,统统都不在了。只有满院的野草,向着蓝天,随意地疯长着。
满目萧索,苍凉裹挟着回忆向我涌来,一瞬间,我像被淹没在混了泥沙的水里。只听见云端有个声音清晰地朝我喊:“乖啊,你使劲扑腾啊,使劲扑腾!”恍惚间,一树紫云英般的梧桐花儿又回家来了,纷纷坠入我的眼里,又从眼角,滚滚滑落。
我在浸满梧桐花儿彩色的芳香里渲染岁月的缤纷,在梧桐花摇曳的枝干中磨砺着人生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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