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最后的日子

渭南日报 2021-05-14 00:51 大字

严安政

母亲已经去世多年了,但每念及此,还禁不住心中阵阵酸痛。古人所说的“痛定思痛,痛何如哉”的强烈感受,我如今真正体会到了。

老人家身体素质向来好,一生中除几十年前因急性青光眼做过一次手术外,从没有住过院。她是个很要强的人,总是替别人和儿女着想。两次骨折,都是因此而起。

母亲康健时,除每年冬天在我这住三个月左右外,常年住在妹妹家。侄儿震宇自幼在母亲的呵护下长大,祖孙感情很深。2000年5月,侄儿夫妻俩接母亲到家小住。母亲晚上起来小解,不愿叫醒侄儿和侄媳,就自己下了炕,结果在便后站起来时因腿软跌倒,导致大腿骨折。在商议治疗方案时,医生说如果牵引治疗,还有可能站起来,否则就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考虑到母亲已经86岁高龄,牵引又很痛苦,所以有的亲人反对,我也非常犹豫。母亲出于减少儿女麻烦之想,还是毅然决定牵引。所幸后来恢复得很好,加上母亲很注意锻炼,最终不但站了起来,还可以扶着拐杖自己行走。一家人在欣慰的同时,无不佩服母亲坚强的毅力。

平时因为忙,很少有和母亲倾心长谈的机会。在这次骨折住院期间,母亲常常沉浸在对一生坎坷不平生活的回忆中。

第二年7月下旬,母亲再次骨折。其实那天妹妹全家人都在,她老人家要上厕所,喊一声就会有人扶着她去。妹夫从小失去母亲,对老人家可比我这个亲儿子还要好,妹妹和两个外甥就更不用说了。可是母亲就是不愿过多干扰他们,结果扶着拐杖自己一个人去厕所,因为未扶稳而跌倒,导致第二次骨折。

这次骨折后,骨头很快愈合,但由于年龄大了,母亲从此卧床不起。虽几次让人扶起来锻炼,总不能如愿。因为长期卧床,精神也越来越不济。她大概也意识到自己时日不多,所以时常牵挂儿孙。2002年9月10日,在家中侍奉母亲的妻子打电话来,说母亲这几天分外清醒,要我和两个儿子回去和老人说说话。

接到电话,我们父子三人冒雨赶回家。当晚,母亲果真是把我们和妹妹一家人一个一个叫来说话,几乎每一句话至今回忆起来还是热泪满眶。第二天去医院检查后医生说暂时还不要紧,我们父子就又赶回渭南上班。谁料想,这竟然成了最后一面!

据妹妹说,早饭时妈有点发热,打着吊针,但人还清醒。平时早点只喝一小袋奶粉,这天喝了两包,并且还吃了点饼干和芝麻糖。吃完早点后说有点困,谁料说休息一会却再没有醒来!

悲痛之余,最大的遗憾是母亲离开人世那一刻,自己未能守在老人家的身边。最大的慰藉是老人家在熟睡中安然长逝,没有临终时那让儿女撕心裂肺的痛苦。母亲的善良和刚毅,将永远成为我们受用不尽的精神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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