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小道临渭区前进路中学学生 党张乐
不知是深秋的风还是初冬的风,带着丝丝寒意,我走在招二路的小道上,脑子格外清醒。风很温柔,吹着道旁两排柳树的枝条,哗哗作响;阳光暖暖地打在枝叶上,金光闪闪,泛出往日温暖的时光。我驻下了脚步,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长安小道,回到了一个人的身旁……
几年前的这个时候,我们一家人走在西安老家的一条小路上,两旁柳树泛着青光,有些许俏皮可爱。柳树的身后是一丛丛绕在护栏上的蔷薇,我们一家人有说有笑地走着。这时大爷突然问我:“你有没有学过关于柳树的诗词?”大爷和蔼地笑着,满眼期望。我拍了拍胸脯,骄傲地扬起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张口道:“当然有呀!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大爷听后赞不绝口,我稚嫩的脸上闪现出孩童的天真与得意。大爷还跟我说,西安从前叫长安,曾经是十三个王朝的古都!
那是我的大爷,是我爷爷的哥哥。在我的记忆中,大爷跟爷爷一样爱我。大爷身材高大,总是戴着一顶毡帽,一年四季面带笑容。他爱孩子,总喜欢与我们孙辈的孩子们打成一片,大娘总说他是一个老顽童。他,总是那么爱热闹,到了耄耋之年,皱纹里都藏着欢乐,眼睛每天都是笑眯眯的。他不像其他大人那样严肃,那样冷漠,总是热情满满,陪伴我们成长。在雨天,他教我怎么捉蚂蚱;在天热时,他教我如何静心,让我懂得了心静自然凉;秋天里,他带我们捡拾叶子,教我把叶子夹进字典里当书签;过年了,他会给我买好多鞭炮……
可是,这美好的一切以后都不会再有了——今年四月,大爷平静地走了……
在他去世前的夜晚,我随父母连夜兼程赶回老家。四月的星空,黯淡无光,跟我的心情一样。我的泪水顺着面庞流到了嘴角,苦涩冰冷。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了。下了车,我迫不及待地使出浑身力量向他奔去,全然不顾夜的清冷与黑暗。推开房门,我已泣不成声,竭力按捺心中悲痛,不忍看他。他躺在床上,面色枯黄,原本魁梧的身体,如今在洁白的被子下薄得像一层白纸似的。他的眼眶变成了紫色,我的眼眶红了,他是被病痛折磨着,我是被心痛折磨着。我坐在他身边,他缓缓地拉住我的手,我心中阵阵痛楚。他原本粗壮有力的手,在此时却仿佛云烟一般虚无,他顽强地笑了笑,缓缓开口:“乐儿,这辈子要活的快乐,别那么累,要像大爷一样快乐……”说完后,他便含笑而去。
那一夜,家里没有人说话,死一般寂静。隔天,我穿着白色的孝服,跪在他的灵柩边。我拿出了我们在秋天捡到的叶子,放在了我的口袋里。随后,我在大爷遗像前叩了一个头,我知道,这一叩是永别。
大爷,你是人间早春里的云烟,是黄昏里微风的柔软,是吹化在我思念的心田里的柳絮。我的大爷,一个快乐了一辈子,永无烦恼的人。
站在柳树下,我擦去怀念的泪痕,深情地望着远方,大爷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我将永远铭记,做一个快乐的人。
风还在吹着,仿佛把四月的思念吹到了十月的乡间,把招二路的柳絮吹到了曾经的长安小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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