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门河沟的初冬

渭南日报 2019-11-29 00:55 大字

李康美

前几天,一群不安分的文坛朋友,忽然就撺掇了一次初冬季节的郊游。本来,按照发起者的安排,桃花源景区将是第一个驿站,然后再去铁炉镇吃油馍。可是在车上相聚后,面对暖阳如春难得的好天气,我们又立即否决了既定的路线:终于离开了喧嚣的城市,何不寻找一条人烟稀少的沟壑,吸纳乡土气息,享受阳光普照中的自然乐趣!

这就走进了土门河沟。

土门河沟位于桃花源景区的西南方向,应该是渭南市西塬多条沟壑最西侧的一条分支,东岸属于临渭区的地盘,西岸属于临潼区的地盘,沟下的一条河,我想就是西安和渭南天然的分界了。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土门河沟始于秦岭北麓,那是山;沟下也有一条清澈的河流,那是水。对于那条河,一下子让我颇费琢磨,因为在长期的概念中,大家都叫她零河,并且流经桃花源景区,这才有了桃花源景区水域的风景,这才给桃花源景区增添了“智者动,仁者静”天然和谐的灵性。但是在这里,当地的朋友却把她叫成了土门河。沟下流淌着土门河,自然而然,这里的沟,也就以“土门河沟”而得名。土门河流经桃花源景区之后,才又一次改变了名称——终于有了“零河”这个可以标注在地图上的学名。由此我进一步猜测,既然有土门河,就必然还有一个叫“土门”的地方,那儿应该还是一个自然景观,我们今天的终极目标,就应该向“土门”进发了。

仅仅是偏于一隅的土门河沟,这里的景象却是那般的荒芜,那般的孤独,我们就如同完全步入了另一个世界。土门河沟之下,那条和小河并行的道路,已经破落得近似遗迹,时不时就会陷入断裂中的泥泞。我想这条道路也曾经有过往昔的热闹吧?看起来也可以称作为乡间公路,只是青春期来得过于短暂,就已经变成历史的印痕。我们从城里驶来的两辆车,不停地颠簸出大呼小叫,这就打消了一群不速之客的念想——行进到“土门”之下,考证土门河的来历。在徒步行进中,我们才看见过两个乡民,那两个乡民显然是夫妻,他们驾驶着农用三轮车,自纵深的南边沟壑中呼啸而来,车轮下飞溅着路面的石渣,飞溅着路面塌陷处的泥水,就好像在为我们证明,这里时而也会打破沉寂,这里还不是无人区,这里还有着激情昂扬的生命。也许他们正是从土门而来,只是丝毫也没有停留,为了生活为了生意就那样匆匆地和我们相向而过。

初冬季节的景色,实际上还处于两个季节的相互缠绕,相互交替,甚至是含情脉脉地相互问候,相互接吻。秋天的颜色仍然固执地挂在树梢,仍然倔强地铺展着土地,似乎是一个贪玩的孩子,忘却了自己回家的路,忘却了时令变幻的归宿。如今的城镇和都市,已经变成了人为的调色板,人造花卉,人造景观,几乎抹平了四季的色彩,所以,只有走进自然界,才能找到真实的感觉。我忽然觉得季节的春夏秋冬,也犹如人的生命历程,由春天进入夏天,由童年进入青年,都是在不知不觉间就完成了生命的转换;而由夏天进入秋天,由青年进入中年,这才有了显著的标志,许多人满头的青丝渐渐稀疏,渐渐花白,自然界也是无可奈何花落去!尤其是由秋天进入冬天,由中年进入老年之后,共同都面临着生命的终结。

土门河沟的景色,无疑就是这种自然规律最真切的呈现。

天地间有亘古的山,有亘古的河,有长寿的树,而人从来都是匆匆的过客。当然,土门河沟的初冬,也还留存着苍翠的绿色。对于那些傲寒而立的绿色,其实我们已经熟视无睹,因为初冬季节的野外出游,其目的就是为了感受秋天和冬天的交接仪式。所以,在飘落的黄叶中,在大片大片的枯萎中,我甚至觉得那些苍翠的绿色有点可怜,失去了众花众草众木的陪伴,她们就会孤单地度过漫长的冬天,也许是她们也看到了一路走来的玩伴纷纷凋零,自己也顿感萧瑟,顿感清冷了。荒凉的土门河沟,在这个季节甚至是更加色彩斑斓,五颜六色,最招人耳目的是红彤彤的柿子树,寒风吹来,似火的红叶发出唰唰的声响,和仍然企图坚守的同伴倾诉告别之后,有的树叶就会在沟崖中划出一道道红线,这是不是还要完成一次最后的表演,在天地间留下无奈而坦然的舞姿呢?土门河沟的初冬依然繁茂,一片片绿,一片片黄,一片片红,另外还有大片大片的白——有一种我们叫不上名字的蒿草,头顶上都绽放着洁白如雪如雾的羽毛,它们组成了整齐的方阵,又如同是天上的一团团白云游荡在沟底。尽管我们没有按既定的目标看到土门,置身于秋天和冬天的交接仪式中,也是享受了一次视觉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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