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村孤狗怎能舍 渭南市实验初中 九年级五班 张梓萌
你微笑着,我流泪着。
——题记
忆去年十二月。
学校,头晕,电话,请假,回家。
妈妈开车来接我回家,我正准备上车时,有一只小手在车内激动地拍着玻璃给我打招呼,是我的小表弟。车上除了母亲还有小姨和表弟。才知道他们要回渭北的老家,正好捎上我。
我坐在车上,看着这条走了无数次的路,它一切都没变,只是道旁凋零的枯叶平添了一份严冬的肃杀。说它是荒村也不为过。已是寒冬,村子里的人不知是因天冷还是怎么的,都闭门不出,村子也没有了往日的生气。
或许是很久没有回来了,老家那只看门的老狗不认识我了,一个劲冲我吠着。外公让我给它说说话,听到我的声音,老狗这才不停地往我身上扑。这条白毛细狗虽说是外公的宝贝疙瘩,可我一点也不喜欢它,也许是因为它赶走我的猫的缘故。
走进家门,我就往热乎的炕上蜷着不动。外婆知道我生病以后就将布满皱纹的脸探过来,眼角的鱼尾纹愈发深邃,而不得像其他大人那样只自顾自地聊天。她向我发送出两道充满爱意的眼波,还不忘责备妈妈几句,怪她没有照顾好我。她坐在床边,询问一些关于近来学习状况的事情后,再没有多说什么,只顾微笑地看着我——我是她最疼爱的孙女。
我也看着她,看着她的脸被皱纹侵蚀,头发也慢慢褪色,不自觉想起了上小学二年级时那个同样凛冽的冬日……梧桐被大雪覆盖,成林的树木被渲染成皎洁的白。外婆、妈妈和我,祖孙三人,在一片大雪中,用着当时并不怎么高端的手机以低劣的像素记录下我们的美好时光。我记得,那时的外婆虽已不再年轻貌美,却仍旧有股子浑然天成的气质在身。而此刻的外婆苍老了许多,清澈凛冽褪去,剩下的,只是一汪愈发浑浊的眸子。
我躺在舒适的被窝,就要沉沉睡去了,却在朦胧中听到她细细碎碎、小心翼翼地探身来拨开被褥看我的脸的声音,来来回回至少三四次……
因为外婆催促妈妈快去给我看病,加之小表弟无人照顾,外公、我和小表弟跟着妈妈和小姨一起回城了。而外婆独自留在了萧瑟的村庄。
我劝她一起走,她摇摇头,说:“外婆还要看家,不然就没人照顾狗。”车开动前,我再一次向大家提议带外婆一起,她不肯,我只能向着她那瘦弱单薄的身子摆着手,看着她的笑容消失在腊月的薄雾里……
“星星,你怎么哭了?”小姨问。我竟不自知眼眶已经湿润,只好无声地搪塞过去,装作不知道。
可是越想越难过,当眼泪涌出,我偷偷地抹的时候,却再也瞒不了了,妈妈也问我为什么哭,可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好像是在表达这种哭泣是一种丢人的行为。于是我闭上眼,装作是感冒引起的不适,陷入沉睡。
我们总是这样,重要的话永远也说不出口,一辈子都活在自我的世界里,我们长久地活着,却永远羞于表达。
时至今日,我仍没有向任何人提起,去年腊月那日,我到底是因为离别的不舍和思念而流下的眼泪,还是感冒不适溢出的泪液,也许还是生病的人内心更脆弱的缘故。我只记得,我的眼眶红红的。车窗窜进来的风,像外婆的脸,看不见,摸不着。
荒村孤狗不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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