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场来贼 合阳县公安局王银虎

2019年7月24日，大暑第二天，正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清晨6时许，一个骑摩托车的老汉急匆匆奔进地处108国道边的同家庄派出所，说他家一头牛被盗了。值班民警问：会不会是牛脱缰走丢了？牛主人说：肯定不会是跑丢的，一定是被偷走了，因为另一头没有被偷走的牛鼻环上被人拴了条塑料绳，而那条塑料绳原本是搭在牛栏木杆上的。

潘家山下牛被盗

半小时后，未及洗漱吃早点的民警，就随牛主人来到案发现场。现场位于潘家山半山坡上，一个散养着十几头肉牛的牛场，四周用土墙围着。

潘家山是黄龙山系的余脉，位于合阳县东北部。这里的许多地名和北宋时期的杨家将传说息息相关：杨家庄、潘家山、七郎沟、穆场、穆坪……地广人稀加上人口外流，这里多年没有发案，如今怎么会发生偷牛案呢？再者，如今小型农机具普遍进入寻常百姓家，农业早已实现了机械化，农村基本上不再养耕牛了，只有个别农民家养奶牛和肉牛，怎么会有盗贼到山里偷牛呢？处警民警满腹疑惑。牛主人觉得自己的牛场在山里面，不会有贼来，因此疏于防范，结果早上喂牛时发现一头牛被盗了。

牛场内外，到处是牛的足迹，哪一条是被盗那头牛的呢？牛主人指着牛场后面爬上山的一行印迹说，这肯定是那头牛踩的蹄印。被盗那头牛5岁了，正怀着犊呢，因此牛主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循线追踪偷牛贼

顺藤摸瓜、循线追踪、一追到底、绝不止步，历来是合阳公安民警的执着追求。民警谢涛涛等人与牛主人一起，跟着牛蹄印，一步一步地向前追去。有的地方，牛蹄印从路上消失，一行寻牛人就分头四面八方找下落，找到了就继续往下追。当天中午一行人来到了甘井镇下坊村，从村头路口的监控上发现了牵牛的贼影。从接案到此时已过了七八个小时，山路走了几十里。

查监控可是个苦差事，其苦累之状难以备述，“不足为外人道焉”。合成作战中心有个屡破系列大要案件的民警经常熬夜查监控，以致成了黑眼圈，被同志戏称“熊猫眼”。在外查监控，更多了几份监控状况好坏的不可知性和管理人员位置的不确定性，大大增加了查案难度。好在办案民警责任心极强，牛主人寻牛心切，因此一行寻牛人竟然“忘路之远近”，时已过午而浑然不觉肚子饥。监控将一行人导引到附近一个牛场。牛主人一眼就发现了自己家的牛站在其中，民警调查雇佣的养牛人也证实刚刚买了这头牛。为了防止证据灭失（牛被转移被卖或杀掉），民警迅速对牛及现场进行了拍照固定。

雇佣的养牛人说，卖牛人是个年轻人，拿了卖牛钱后坐他们的三轮车到了甘井街上乘班车去了城里。监控显示，偷牛贼下车后去了文化街吃饭，饭后坐出租车离去。查到这里，天已经黑了，一行人这才坐下来吃了点饭。但偷牛贼到底是谁？哪里的人？去了哪里？这个谜团当天并没有解开。第二天，办案民警拿着偷牛贼的监控截图满城找出租车司机辨认，一无所获，就连身为牛主人儿子的杨家庄班车司机也没有认出。

后来一天，所长曹直从局里参加完加大破案力度促进会回来，给办案民警提供了这样一个思路：到汽车站查一下。

从汽车站的监控上果然发现了狐狸的尾巴。偷牛贼坐杨家庄的班车到某村下车了。民警让村干部辨认，几个村干部均一致否认是自己村的人。

所长闻讯，问明巷道情况后指令：逐门排户齐查！结果第二家就发现了偷牛嫌疑人！

曾有案底在新疆

偷牛嫌疑人的确就是这村的人，只因多年在外打工，加之在新疆因撬盗保险柜服刑12年，因此村干部早已不认识这个村民了。

在合阳县看守所里，偷牛嫌疑人如实供述了作案过程，坦言了自己的家庭情况和个人的成长经历。

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1984年，他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家庭。三岁多的时候，母亲把他和姐姐丢给父亲，改嫁到了河南。上小学时，有的同学欺负他这个没妈的小个子孩子，因此他对上学失去了兴趣，每当听到《世上只有妈妈好》这首歌时，他特别伤心难过。没有去上初中，便去放羊。家里十几只绵羊，他放了三年，羊有卖的，有生的，有死的，总之没有发“羊财”。16岁去渭南一技校学厨师，学费三千元，月生活费三百元，和同学们每天练习切菜，切下的菜自己炒了吃。学了半年，又去周至一食堂学面食。随后与人到新疆克拉玛依市一连锁酒店打了两年工。期间挣了一点钱，有了钱不忘寄给父亲，最多的一次寄了三千元。离开那家酒店不久，同事勾引他撬盗酒店保险柜，因为第二天酒店发工资，当晚就放在财务室的保险柜里。财务室在顶楼，没有像样的防盗设施，他俩翻窗入室，用购买的撬杠撬开保险柜，盗得三十多万元，两人均分后分手。第三天即被抓获，被判刑15年，因遵守监规，接受任务踊跃，劳动积极，先后减刑12个月、10个月、8个月、6个月，服刑12年后于去年底回家。离家时是16岁少年，归来时年已35岁，加之其父常外出打工，在村亦少与人交流，因此村里人都不认识他了。父亲在外打工，姐姐嫁到甘井，他独自在家。

7月23日是大暑的第一天，天热难耐。下午，他一个人来到村外沟里，看自家的花椒树能否采摘。突然发现沟坡上有几头牛儿在吃草，后来发现被人赶往潘家山方向。他知道那儿有个牛场。想起自己看病缺钱，几头牛儿在他眼里就变成了钱堆子。盗意不断涌现脑际，守法意识亦阵阵提醒，思想矛盾斗争到天黑，邪恶压住了他的正义。月光下，他下沟上坡，步行到潘家山牛场。一头牛儿主动来到他跟前，他顺手捡起一条塑料绳拴到牛鼻子上，却拉不走，只得放弃这头，另解了一头大牛，往山上拉去。上山下山，上沟下坡，他一路走走停停，让牛儿吃吃路边的草，自己歇歇喘口气，然后继续走。往哪儿走？卖到本县容易被发现，还是卖到黄龙去。次日天明才走到甘井镇下坊村，“牛困人饥日已高”，村外路边草中歇。

这时一个骑摩托的男子路过停下来问他：牛卖不卖？他答：卖哩。那人又问：想卖多钱？他反问道：你给多钱？那人答：4200元。他一想，应该再争取一下，就说：少了4500元不卖！那人说：走，到我牛场去取钱。

牛场交了牛，领了钱，他迅速离开牛场，到路边等车。牛场一员工将他捎到甘井街上，他搭班车十点多进城，然后去文化街吃了点饭，后坐出租车到汽车站，坐杨家庄的班车回村。随后几日，他就用偷牛钱给自己看病。姐姐知道他偷牛后骂他不争气。那天他正在家做饭，家里进来三个人，其中两个穿警服的让他去派出所，说是了解个情况。他知道事情败露，随后就一五一十地全部交代了。

经鉴定，被盗母牛价值12152元。目前，盗窃母牛犯罪嫌疑人刑拘后已被批捕。案件已移交检察机关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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