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 清明时节
刘省平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
牧童遥指杏花村。
——唐·杜牧《清明》
古人写清明的诗不少，但大家印象最深刻且脍炙人口的当数杜牧的这首七言绝句了。此诗题目直接，前两句就开门见山写到清明时节细雨飘落的场景以及路上行人落魄伤感的情绪。这是千百年来清明这天人们的真实写照。
清明，是一个节气，亦是一个节日。清明时节，有扫墓、踏青、插柳的旧俗。说来也巧，几乎每年一到清明这天，都会下雨。小时候，我常听老人说：“鬼不走干路。”当时信以为真。后来，我看到关于这个现象的科学解释，分析得颇有道理。但作为一名文科生，我倒宁愿相信民间的老话。这句老话也许小孩子听着感觉有些瘆人，但是对于有过丧亲之痛的成年人而言却是相宜的。为亡人扫墓，必定要奉时馐清酌、烧香烛纸钱、行祭拜之礼，以寄托哀思，心情自然是沉重的，甚至要流些眼泪，否则也不显心诚。
清明时节的雨，往往伴着春风，或密密匝匝如针脚，或点点滴滴如垂露，迷蒙了天空，打湿了地面，自然营造出一种悲凄忧愁的氛围。置身如此情境，跪拜于亡亲墓碑前的人们不由得伤心落泪。
以前，对于“清明”我没有什么概念，只知道这一天人们要上墓园祭拜先祖亡亲。很多年里，我在清明节当日是没去过坟地的，因为父母健在，而我的祖父祖母都去世得早，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2017年的清明节刚过不久，父亲因突发性脑出血而猝然去世。这是我这平生遭逢的第一次心灵重创——当我亲眼看见那个最疼我、最爱我的人在我面前痛苦离世时，我几欲肝肠寸断，却一点也无能为力。当时，我心里充满了悔恨，我悔自己参加工作十五年，却没有长期和父亲在一起生活过，没有在他膝下行过多少孝道；我恨自己没有出息，未能让他过上富足优渥的生活，未能让他尽享天伦之乐。
去年的清明节，正是父亲去世一周年。那时，我因为刚创业不久，为了公司的发展，去合阳县洽谈一笔业务，在那里待了两天，所以没能回老家给父亲上坟。在高速公路上，我给姐姐打电话，让她替我在父亲坟前多焚化些纸钱，请父亲原谅他这个不孝之子在外忙碌而没能回去祭拜他。挂断电话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和随行的同事说一句话，我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坐在车窗边不停地抽烟。后来，那位同事终于忍不住了，就问我父亲的事情。因为他是司机，我怕他驾车疲劳，便讲起了父亲的生平往事。那天上午，风挺大，有没有下雨我忘记了，只记得讲到父亲最后一次生病住院及去世时的情形，我好几次哽咽，潸然泪下……
不知不觉，又一个清明来临。前天晚上，母亲打来电话问我：“这个周末，你能回家吗？”我说：“这个周末正好是清明节，放三天假，我决定回去给我爸上坟。”母亲说：“你爸的舅家人殁了，咱们得去给送花圈，你能回来最好；如果工作忙，实在回不来就算了……”我说：“这样的话，我肯定要回去，我能回去，也一定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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