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闻幽兰香
◆刘聪梅
山是故乡高,水是故乡长。梦中故乡行,犹闻幽兰香!
阳春三月,君不见,故乡的桃花正盛开,故乡的柳丝随风摆,故乡的菜籽花儿黄,故乡的蜂儿采蜜忙。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总会感到心绪不宁。回家走上一趟,才能安静下来。
我们村在华山西北,相距只有十几公里。小时候,傍晚站在村头朝东南望华山,便可见“倒骑驴”的景象,觉得好神奇。后来大点了才知道,“倒骑驴”是华山的某个山头在夕阳的照射下,在对面的山壁上形成的影子,酷似一个人倒骑着毛驴。对我们来说,那山壁就像一张巨大的屏幕,每天都在播放着奇特的“影子戏”。
我们村在渭河南岸,大坝、小坝、河滩地,是我们熟悉不过的词儿。记得小时候,渭河北岸有我们大队的生产地,大人们常常过河去种西瓜。暑假的时候,我们也会跟着去帮忙捏打瓜籽,满地里都是大人小孩,忙碌而热闹。
渭河要翻过大坝才能看到,而秦岭则触目可及。出了村子南门,抬头就能看到大山,如在眼前。陇海铁路从山脚通过,恢复高考前后几年,哥哥姐姐相继到西安上大学,火车成了我家通向外面世界的重要交通工具。
那时候乡间没有班车,柳枝火车站下面有一道长长的陡坡,从家里骑自行车到火车站,路上要走两个多小时。早上五六点的火车,父母亲都是凌晨一点钟就起床开始收拾行李,忙活做饭,约莫两点钟大家就出发了。平时父亲一个人送就行,但初入学每每要带被褥、碗盆等用具,表哥就是送行的不二人选,前一天晚上他便早早赶到我家。
不管哪个孩子考上学,母亲都是最忙的一个人。给我们准备走亲戚的礼物,蒸礼馍、买糖果,请邻居帮忙做糕点,又招待来往送行的亲戚朋友。她提前给我们张罗铺盖,临走收拾行李,我们出门她又反复检查,生怕把什么落下。直到一切安然,她收拾完锅灶,才安心躺一会儿。
等到我上了大荔师范,除了火车,又多了一条出行路线——坐船过河。凌晨,父亲和表哥骑着自行车,一个人带着我,一个人带着行李,赶到码头,过了河直奔学校。
父母吃苦耐劳,再艰难也努力供我们上学。那些年,我家上学孩子多,缺少劳力,年年吃“透支”,即便这样也没有一个辍学的。每到开学的时候,父亲最当紧的一件事就是给我们凑学费,又跑到十里开外的造纸厂,一块钱买下一刀缺角少边的“废纸”,就够我们一学期做作业写字了。
在我的记忆里,父母好像从来不会说想念之类的话。我们走的时候,母亲到村口相送,直到看不见。回来的时候,她不是早早地在村口等候,就是在家里忙着做吃的。晚上在灯下一边干活,一边听我讲学校里的事,有趣、没趣的,在她看来都很有意思。
父亲呢,像干一件大事似的给我们筹备好一学期的费用,怔怔地站在原地目送你走远,然后悻悻地回到家,又忙起了其他活计。等到放假的时候,他再兴冲冲地去学校接你。如果是自己回来,他就数着日子。你回来的那一天、那一晌,他不外出,就在家里干杂活,看到你欢欢喜喜进了大门,在母亲迎上去帮忙卸背包的时候,他站起身拍拍灰,甩甩衣袖,出门转去了。
记得有次放假回来没几天,和母亲聊天谈起了走时的计划。母亲怅然若失,微笑着淡淡地说:“刚回来,就说走的话。”顿时我感到,自己太不了解母亲了!
女大当嫁。听说婆家在远方,母亲没有反对,片刻后她自语道:“嫁得那么远,谁去看你呀!”听懂了母亲的不舍,我心生些许愧疚。幸好,我们最终都留在了关中。
我们那儿土质比较黏,雨后泥泞,自行车走几步就推不动了。有次下了几天雨,我们有事要去县城,须上了新店桥后才能骑车子。于是,父亲扛着车子,一步一滑把我们送到桥上,然后再回去。多年后,我不记得那次去县城干什么,但父亲扛车的背影,艰难的步履,时时闪现在脑海里。
故乡的山,故乡的水,故乡有着爱的印记。梦见故乡的山和水,犹闻旷谷幽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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