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水沟的“石椎”与“粟”
柏峰
曾经几次穿越铁镰山,进入洛河岸边的黄土台塬沟壑,探访旧石器时期的文化遗址——甜水沟。甜水沟遗址,位于大荔县域内段家乡解放村东边,距今大约有20万年。1978年春,考古工作者在这里发现有早期人类头骨化石、石制品和哺乳动物化石。出土的人类头骨化石被称之为“大荔人”。大荔人头骨化石粗壮,眉脊发达,前额后倾,带有明显的从直立人向早期智人过渡的体质特征,与北京猿人接近。但是其顶骨较大,枕骨隆凸前面呈凹陷状,鼻骨窄长,眼眶近乎方形,虽然颧骨较为朝前,可是吻部并不突出,脑容量达1120毫升,这些特点又比北京猿人进步。发现石制品181件,原料以石英岩为主,燧石次之,系采用锤击法制作而成。石器22件,主要是形体较小的石片石器,有刮削器、尖状器、石椎与雕刻器等。甜水沟发现与“大荔人”共存的动物化石还有大角鹿、古菱齿象、犀牛、鸵鸟等10余种,植物孢粉种类有蒿、菊、藜等草本植物,松、柏、云杉等针叶树种,表明甜水沟一带的洛河流域气候比较干燥凉爽,适宜于人类居住和生活。
甜水沟,在洛河东岸的沟壑里,这里青草萋萋,沟壑前边地形宽阔,而进入沟壑,则地形相对收束起来,沟壑的底部,是黄土刀削一般的断崖——沟壑里,几棵大树,分散在各处,静静默默,仿佛还沉思在悠久的远古历史里,犹如智者一般,打量着来客,是啊,这里曾经是人类远祖聚集的地方,在洛河岸边肥沃的土地上,采集野果,或者进行简单的农耕劳作——他们富有极大的生存智慧,你看,所选定的安居之处,滔滔的洛河,提供了丰富的水资源,而河边茂密的树林有可以采取的野果,即使从事简单的粮食种植,这里也有大块可以利用的土地——从甜水沟发掘出来的石片石器里的刮削器、石椎看来,他们已经掌握了原始农耕工具的制作,说明他们除过采集野果、捕猎动物外,还能把获得的“粮食”加工成“食品”——“石椎”是了不起的“工具”,既能用于捕猎,也能用于供给食物的植物籽粒的“舂”——进一步假设,这“舂”是脱粒植物籽粒“食物”的外壳,而脱粒植物的外壳,表示出他们能取出外壳里面的“实”——这“实”呢,有可能是“果肉”,也有可能是“米”——据说,我国最早的粮食作物是“粟”,《说文解字》曰:“嘉谷实也”——不敢断定“大荔人”所“舂”的就是“嘉谷实也”,然而,至少是用来饱腹的类似于“米”的植物籽粒。
虽然,不敢断定甜水沟“大荔人”的石椎是用来“舂”米的工具,不过,粟,确实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栽培农作物之一,起源于我国北方黄河流域,是中国古代的主要粮食作物——在洛河流域的大荔县域,1973年发现的“沙苑遗址”,距今大约1万年前左右,我国就出现了原始农业和畜牧业。1963年在华县(华州区)的老官台,发现的“老官台文化”,已经有种植粟类植物的出土资料——说明了在仰韶文化之前的新石器早期,就开始种植“粟”了。“粟”与洛河流域有着不解之缘。当代著名诗人贺敬之在《回延安》里,深情地写道:“东山的糜子西山的谷,小米饭养活我长大。”前些年,受邀请去毛乌素沙漠考察,进入黄土高原,途径洛河流经的山川原峁上的层层梯田里,满地都是低头弯腰垂着肥大穗子的谷子,在来自内蒙古高原的风的吹拂下,犹如海洋上的波浪,一波连着一波,起起伏伏,笼罩了整个原峁和山地——谷子,粟,有人说,我国的夏代是“粟文化”的时代,也就是说,粟,在那时候已经成为人们的主要食粮,而粟的远祖是狗尾巴草,人们把狗尾巴草培植成粟,是需要非常漫长的时间的,不知道这个培植的漫长时间,到底能延伸到历史前期的哪个阶段呢?
从已经发现的旧石器时期人类遗址里,以甜水沟遗址为例,既然已经有了蒿、菊、藜的孢粉存在,那么,狗尾巴草的孢粉也应该出现,甚至有粟的孢粉出现——然而,确实未曾有狗尾巴草或者粟的孢粉出现,真是令人遗憾!
如今的甜水沟,茂密的青草既有蒿也有藜、菊呢,早已成为人们观赏的植物,从白于山到三河口漫长的洛河流域随处可见到的寻常植物,草本植物从旧石器时期到今天,并没有衰减的迹象,然而,木本植物,除过松、柏,云杉已不见踪迹了。云杉,是我国独有的树种,高大通直,挺拔伟岸,而且树龄很长,据说,瑞典科学家在一座山脉上发现了一株9500岁云杉,堪称“世界上最古老”的树,而且它还在继续生长。单位的院子里,靠近办公楼的北墙边,种植有十几株云杉,夏天,婆娑起优美的绿莎,给人以阴凉,冬天,铁色的枝干,迎击狂虐的西北风,给人以坚韧的力量。30多年前,初到单位,看见这一排不枝不蔓秀丽的大树,不知道这是何树,特别对这排大树有好感,有空闲的时候,喜欢徘徊在树下,仰望翠绿的枝叶。后来才知道这就是已经不多见的云杉树。
甜水沟遗址,还发现有大角鹿、古菱齿象,犀牛和鸵鸟的化石。这些远古的动物,只能在想象里存在了。记得读过英国学者伊懋可的名著《大象的退却》,考察我国4000年来的环境史,以大象的生存条件来说明我国气候的变化,重要的因素是由于森林滥伐与河流的干涸,大象愈来愈不能适应早先生存的地方而退却南方甚至更为适宜于自己生存的温润区域。从甜水沟的情况来看,旧石器时期,这里还有上述的动物存在,尤其是伊懋可选取的研究对象——大象的存在。古菱齿象是大象的一种,生活在距今1万—20万年的晚期更新世的大型哺乳动物,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大象,由于这类象的臼齿磨蚀到一定程度后,齿板的中央就会扩大呈菱形,因此而得名。甜水沟有这种大型哺乳动物,生活在洛河流域这片土地上,说明这里的气候温暖、湿润,有丰富的山地森林和平原林地,适合大象的生存——应该说的是,古菱齿象的消亡,与气候相关,也有不能适应环境的变化而自身消亡的原因。研究者认为,到更新世结束时,只有寥寥数种大象残存下来。进入人类史后,全世界就只剩下亚洲象和两种非洲象,分布范围也逐步萎缩。伊懋可选择大象来研究我国环境的变化,得出“人进象退”的结论,有其学术价值。但是,环境的变化涉及种种原因,需要全面研究,才能找出环境发展的内在原因,伊懋可的著作,值得深思。
不管怎么说,“大荔人”显然完成了从猿人向古人的过渡,这就是洛河对人类生成发育和发展的莫大贡献——前边已经说过,古代文化的创造者是人,那么,“大荔人”已经创造了旧石器时期的文化,这文化,就是整个古代文明的肇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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