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看故乡展新颜
王法朝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即将到来。70年来,我们伟大的祖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故乡为例,我感受颇多。
我的故乡在渭北高原人称“朝坂镰北”的铁镰山上,村子的东边被一条又宽又深的金水沟阻断了,村子的南北两面又被金水沟的支沟隔绝了,仅西边有一条小路连接着外部世界。千百年来故乡成为八百里秦川最东北角一隅的死旮旯。改革开放前故乡是那样的偏僻、封闭,我每次探亲回家都要费尽周折:在渭南下火车后不但要换乘好几次汽车,最后还得步行10多公里路才能到家。那时候公交车班次极为有限,若错过了车次就得干等一整天,用“苦不堪言”形容回老家的一路历程一点儿也不过分。
由于交通极不方便,故乡人能走出铁镰山的相当少,绝大多数人一辈子只到过山下的两宜镇,无非是赶集、看戏、交公粮、卖棉花,然后在集市上转一圈看看热闹,吃一碗荞面饸饹或者凉粉、油糕之类便觉得已经是了不得的高级享受,心满意足了。还有绝大部分人干脆就自带干粮去赶集,为的是能省出点钱来办别的事情。铁镰山人穷啊!生产队一个劳动日值只有一角钱,有的还不到一角钱,一个壮劳力劳动一整天挣不到一角钱。那个年代人们苦惯了,哪舍得花闲钱奢侈呢?多少老年农民只能满足于他们到过两宜镇,认为两宜镇那就是天底下的大地方了,至于渭南、西安、北京,好像是远在天边,真的连想都不去想了。
生产队时期,我曾经见过一位年近花甲的农民大叔向生产队长请求给他派差的过程,此事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但令我至今仍然难忘。原来当时生产队有一批物资要拉运到县城去,那时候铁镰山上的交通运输工具只有大马车,这位农民老汉正好是一位赶马车的把式,然而这样的美差往往都被年轻人抢去了,没有他这个赶马车把式的份儿。那时候生产队出公差挣得是高工分,每天还有一角钱的补贴,任何人想想都会动心——既能拿高工分又可用补贴的钱喝两口老酒,年轻人谁不想趁机进城去逛逛?当然,年轻人占优势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生产队长难免也会有一点儿私心杂念,好几年了,这样的肥差竟然一次也没轮上那位老汉。老汉心里不服,说:“平日里拉土载粪下苦力活就轮我干,进城出差咋就没我的份,凭什么这样?我一辈子只到过两宜镇交公粮卖棉花,下两宜坡陡,马车载着粮食重怕溜坡,那是要担风险的,你说离了我这个吆车的把式不行,进县城同样也要走两宜陡坡,咋就没我的份了?叫我去一趟大地方,经经广见见世面,天就会塌下来吗?”两个人当时闹得很凶。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
改革开放后,我再回故乡时情况一次比一次大变样:大荔县村村修通了公路,村村都有了公交班车。从村头的停车站,坐上长途汽车即可直接到达省城西安,方便极了。直通县城的公交班车更多。公交车在村头经常“嘀嘀嘀”叫个不停,有的甚至还开进村子绕巷道里转,以方便乘客上下。上车下车的,接车送人的,老年人坐一堆儿晒太阳谝闲传看热闹的,还有村头开的几个小商店以及摆摊设点卖豆腐卖卤肉的,人群熙熙攘攘,高音喇叭不时地叫喊“某某人来接电话”,广播里不断传来收果子的商业信息,竟然让人有了一种进入城市的感觉。从前故乡人谁会想到世事说变就变,而且变得竟然会这样快!
进入二十一世纪,故乡村里巷道全部铺设了水泥路面,彻底告别了祖祖辈辈难以改变的“下雨积水、天晴泥泞”的时代。故乡人往往会高兴地向客人夸耀说:“我们村里的巷道早就全部硬化了!”语气里带着一种掩饰不住的自豪感!改革开放才几年时间,农民真的就富裕了。村子里有人掰着指头算过,说全村近700户人家,家家户户没有一家不盖新房的,有的人家还两院三院地盖,平房、楼房、大瓦房,多种样式尽情地盖,墙上贴着瓷砖片,光洁鲜亮,装修越来越高档化,安装太阳能洗澡间、沼气池……一家比一家洋气。全村还有数十家发展更好的家庭购买了小汽车,农民扬眉吐气,简直让人找不到原来故乡农村面貌的感觉了。村里人感慨地说,土地还是这片土地,人还是本村的人,怎么形势变得这么快、这么大好呢?这一切多亏党的改革开放政策好,是共产党领导我们农民过上了好日子。
那年我回到故乡,人们告诉我的第一条新闻就是:“(金水)沟里正在架大桥哩!”第二天吃过早饭,我就见村里人络绎不绝地去了村东的金水沟边,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很多腿脚不灵便的老年人也由儿孙们用电动农用车拉着去了。人们在沟边的崖头上一蹲就是大半天,一边天南海北地聊着天,一边观看筑路工人忙碌的景象,沟边的崖头成了名副其实的“观景台”了。不少年轻人还飞也似冲下四五十丈深的河沟,越过河水,爬上了对岸半坡上的施工平台。有些年轻人好奇,甚至还想进入隧道观光,要不是施工队有严格的规定,小伙子们恨不得也参加进去一块儿干活,加快建设的速度,为祖国的高铁增砖添瓦。
故乡人的好奇和对修建高铁的热情确实感人,我不由得也加入到他们的行列,和乡亲们坐在沟边崖头的“观景台”上听人们谈古论今。
“听说高铁跑得飞快,就像没长翅膀的地面飞机!”有人说。
“高铁修成了,咱们坐上高铁只要四五个小时就能逛北京城!”
“到那时去北京就像到邻村串门子走亲戚一样方便。”
“火车走地下穿洞子,过大桥跨大沟大河,真了不起!这样的新鲜事从前谁敢想呀!”
“又是架大桥,又是钻山洞,跑几千里畅通无阻,这么大的动静,国家得花多少钱呀!”
“改革开放咧,现在不比从前咧,国家强大富裕咧,啥事办不成?”
年轻人则满怀豪情,憧憬着将来坐上高铁外出打工,为国家经济建设四处奔忙。他们说:“高铁修通后,在外打工的人春节回家就方便快捷多了。”
也难怪人们如此兴奋,地处铁镰山东隅的故乡,过去真的是太偏僻了,交通不便造成了世世代代的落后封闭。铁镰山上的人们,梦寐以求的就是盼着在金水沟的两岸架起一座金桥,让山里人能方便快捷地走出去。人们说“愚公移山”的故事人人都知道,但那是流传了几千年的寓言,它只可以鼓舞人们的奋斗精神,而改变偏僻封闭的山区面貌,只有在共产党的领导下才能真正地实现。
耄耋之年的王老汉是村里的“百事通”,他说:“别说1949年前了,就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咱村的人最远只到过两宜镇的也不在少数,能进一趟县城就算是出远门‘经广’咧。”他又讲起了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的一件事情:村里一位妇女的丈夫是志愿军战士,她去部队探亲。在那个年代出远门坐过火车,那可是村子里轰动一时的新闻——人们羡慕她坐过火车,去过大地方。她回来后很多人围着她问火车是什么样子?其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又没文化,表达不了,就说“火车就像墙一样一堵连着一堵,一溜长得从前头看不到尾巴!火车‘呜——’地叫一声,‘哐当’一下就在铁路上跑得飞快。铁路远的没有尽头,就像能通到天上的梯子一样。”她的描述让所有的人都一头雾水,大家弄不懂火车怎么会像墙一样,一堵连着一堵呢?人坐在哪儿呀?难道骑在墙头上不成?大家还是无法想象火车究竟是怎样的怪物。
时间到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村中有一位妇女70多岁了,竟然还为自己没见到过火车而感到遗憾——眼看着一辈子到头了,她实在不甘心。一次她半夜起来,带着干粮坐着生产队去煤矿拉煤的胶轮大马车专门去看火车。来到几十里外的澄城县醍醐塬上,她坐在最高处等着看火车,也不觉得风吹日晒的辛苦。看了大半天,火车叫着呼啸而过,一会儿东去的,一会儿西去的,有客车,有货车,浓烟滚滚,跑得飞快,吼声震撼人心,看得她眼花缭乱,心花怒放。人家拉煤的马车折回来了,她才又坐着回家,到家已经半夜了。古稀之年还有这么大的精神,一时成为美谈。此后不久她去世了,临终还念念不忘她终于见到火车了。
今天故乡人乘着改革开放和西部大开发的东风,科学种田搞生产、搞养殖,随着农副产品和各种水果外运销售,村民的生活水平飞快地提高了,人们说这都是多亏了交通运输的方便。但故乡人并不以此为满足,还期盼着有朝一日火车能通到家门口那才带劲哩!人们坐在崖边的“观景台”上看着架桥工地忙碌的场景,想着这个愿望很快就要变成现实了,故乡人怎能不兴奋激动呢?
日头快落山了,人们还在兴奋地谈论着不肯离去。河沟东岸的施工平台上,整整齐齐排列着的活动房屋在夕阳照耀下蓝得发亮、格外耀眼,那是建筑工人们的生活区。人们看着巨型的挖掘机、推土机以及各种施工车辆、机械设备都在有序地运转着,新开的隧道口以及高大的桥墩作业面上,建桥工人们正在为祖国建设忙碌着。眺望远处,黄河水涟漪泛光、气雾蒸腾,再远处黄河那边青蓝色的中条山脉与天齐高,在山山水水的映衬下,金水沟两岸架设的高压输电线横空出世向远方伸去,支撑输电线的铁塔更是高耸入云,显得雄伟壮观,与架桥工地的繁忙景象构成了一幅壮丽而绝妙的图画。江山如此多娇!沉睡了千百年的金水河荒沟终于苏醒了。祖国在飞腾,故乡人心中充满了豪情,人们聚在崖头上欢呼着,看着国家建设蒸蒸日上,久久不愿离去。
一天,姐姐从西安打电话说,住在老家的三妹一家人到西安看她来了。我心里奇怪,三妹这次路过临潼怎么没来我家。三妹接过电话解释说,高铁通车了,他们一家人决定坐高铁到西安秋游,为的就是享受高铁新科技。她说从前坐长途车到西安得起早贪黑,坐大半天车,颠簸、晕车,一路走走停停真让人心焦着急,多累多辛苦呀!这次坐高铁只短短的38分钟,觉得还没坐过瘾呢,车却已经到西安站了。
西部大开发日新月异,国家大发展蒸蒸日上,没有共产党,哪来今天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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