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古芮国珍宝 陕西破获重大文物案件系列报道之五
青铜簋
民警在犯罪嫌疑人家中搜查文物。
董丽君高虎
4月16日，天气晴好。澄城县公安局王庄派出所刘家洼古墓警务室辅警刘万海，照例在遗址周边巡逻着。这座遗址的抢救性发掘虽然已经接近尾声，大量出土的金器、铁器和青铜器已经被安全转运，没有了最初考古队人来人往时的喧闹情景，但刘万海依旧保持着正常巡逻的习惯。从2016年底刘家洼古墓警务室成立的第一天起，刘万海就开始每天24小时驻守在这里，护卫着刘家洼遗址下沉睡千年的周代诸侯大墓。
渭南市澄城县王庄镇的刘家洼村，本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落，却在中国考古界颇有些名气。4年前发生在这里的一起盗墓案的破获，促使考古队开始对陕西刘家洼遗址进行抢救性发掘，随之而来的，是大批让人喜出望外的考古成果。工作人员重点发掘了周代诸侯大墓的两处墓地，经过对“芮公”“芮太子”两处墓地出土的青铜器铭文的综合分析，认定该地为芮国后期的又一处都邑遗址，属于我国目前所知春秋早期墓葬出土乐悬制度中的最高级别。众多金器、铁器、青铜器的出土，成为探寻我国古代黄金及冶铁业发展的重要信息，陪葬品中众多具有浓郁北方草原文化风格器物的发现，揭示了周代芮国后期民族、文化融合的真实图景。
初冬深夜 盗墓团伙袭警
八百里秦川，养育了一代又一代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同时也给这里留下了价值连城的历史遗产。
50多岁的刘万海，虽然看不懂青铜器上的那些篆刻铭文，更说不出这里总计出土了多少文物，但他却记得考古人员曾说过的一句话：这里出土的青铜器，能摆满一座中等规模的博物馆……
看着眼前的刘家洼古墓考古现场，面对记者的采访，刘万海不禁回想起第一次在这里与盗墓者搏斗时的惊险情景。
2016年，关中大地已然进入了初冬时节，那时这里还是一片耕地。11月25日23时许，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寒夜的宁静。澄城县公安局王庄派出所接到群众报警，王庄镇刘家洼村四组的农田中有多人聚集，疑似盗墓。值班的4名民警接警后，迅速赶赴现场调查。夜黑风高，盗墓的二十余人与民警们碰了个正着。这伙人顿时乱了阵脚，四处逃散，慌乱中还有人拿着盗墓工具负隅顽抗。
“刚开始的时候，对方看见警察就跑，我们趁机抓住了几个人。但那伙人发现我们只有4个民警后，便返回来跟我们打了起来，我们都负了伤，刚开始抓住的犯罪嫌疑人也被那伙人抢走了。”回忆起那晚的情景，刘万海的眼中，依旧有着对当时抓捕的不甘与愤怒。
当地派出所将案件信息上报后，引起了澄城县公安局的高度重视。第二天一大早，澄城县公安局立即抽调警力成立了“11·25”特大盗掘古墓葬案专案组，陕西省公安厅将此案列为挂牌督办案件，侦破行动迅速展开。
澄城县公安局民警陈宁军告诉记者：“那伙犯罪嫌疑人作案手法相当娴熟，白天休息，晚上过来‘干活’，‘收工’后还用特殊的手法，将破坏的耕地恢复原样，即使当地村民也很难发现有何不同。我们怀疑，可能是外地人作案。”
“由于案发地点偏僻，监控设施不完善，当时只能用最传统的方法，以案发点为中心，向四周一点一点扩展排查。”陈宁军说。
“超市”引路 办案民警撒网
“11·25”特大盗掘古墓葬案专案组成立后，办案民警分成两组，一组民警调取主要道路的监控，重点对外地车辆进行调查，并对周边的宾馆和出租屋开展重点调查，最后在合阳县发现一辆山西牌照的车辆具有很大的作案嫌疑。另一组民警在保护好现场后，与文物专家一同取证。“我们在现场发现了3处盗洞，据一同前去的文物专家说，其中1个盗洞再有不到1米就挖通了。盗洞周围的地面上，有遗留的铁锨、洛阳铲、探杆等作案工具，还有玛瑙珠、矿泉水瓶、食品塑料袋等物。”澄城县公安局民警吴松涛回忆说。
在现场搜集的物证中，一个印有“阳光生活超市”字样的白色塑料袋，引起了办案民警的注意。澄城县没有叫这个名字的超市，公安机关便将侦查方向划定到澄城县的东邻——合阳县的阳光生活超市，并以阳光生活超市为中心，辐射周边住宿、餐饮等门店，进行调查走访。功夫不负有心人，办案民警最终在超市附近一家旅馆发现，在此住宿的山西省洪洞县农民李某亮形迹可疑。
“他们一起来了6个人，身份证上的地址都是一个地方。那几天他们总是白天睡觉、晚上出去，很神秘。”旅馆老板回忆说，“这几个人连着几天深夜开车外出，每次走之前都要忙活一阵，好像是找什么东西遮挡车牌。”通过旅馆老板透露的这些细节，办案民警推测，与李某亮同行的其他5人可能是犯罪同伙。
跨省追捕 打掉多个团伙
蹲守中，办案民警紧盯每一个人的行踪，发现这6个人住了几天后，返回了山西老家。办案民警立即联系山西警方配合，对这几个人的活动轨迹、活动特点进行分析布控。2016年12月8日，李某亮的同伙王某奎在山西开往北京的列车上被抓获，成为到案的首名犯罪嫌疑人。9日凌晨，办案民警在山西省临汾市某县展开收网行动。在当地警方的大力配合下，办案民警将以李某亮、师某、贾某荣3人为骨干的多个犯罪团伙成员一举抓获。审讯得知，自2016年7月至11月间，这些犯罪团伙成员共盗掘作案30余次，盗掘古墓葬18座。2017年1月14日，办案民警在犯罪嫌疑人李某亮家中后院地底下，挖出其藏匿的青铜簋，经鉴定属国家一级文物。
此后，在公安部和省公安厅的督办指导下，经过3年多的侦查追捕，警方共打掉涉及该案的文物犯罪团伙8个，先后抓获犯罪嫌疑人92人，扣押、冻结涉案赃款630万元，扣押作案车辆16辆，追缴被盗文物402件，其中一级文物12件，二级文物15件，三级文物62件，包括十分珍贵的青铜鬲、青铜鼎、编钟、石磬等文物。
2019年9月，“11·25”特大盗掘古墓葬案团伙的主谋之一、出资人张某刚向澄城警方投案自首，张某刚对其行为表示忏悔。他说，在警方的缉捕攻势和政策施压下，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最后决定投案自首。至此，该案在逃人员全部到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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