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银河:观点前卫的社会学家

济南时报 2019-05-25 14:15 大字

□新时报记者 江丹 孙婷婷 绘

谈到眼前的生活时,李银河的语气里流露出温柔。她喜欢现在的住处,有迎风飞翔的海鸥,还有从西伯利亚来的天鹅,她说那是她的“瓦尔登湖”。在新的散文随笔集《一生所寻不过爱与自由》中,李银河也是温柔的,俯瞰人生,身体是否舒适,精神是否愉悦,变得尤其重要。但在谈及社会的种种时,李银河又展露锋芒,甘愿在专业领域里做一个先锋斗士。“观点前卫的社会学家”,这是她希望的公众印象。

那些爱与自由并非不可触摸

散文随笔集《一生所寻不过爱与自由》中的李银河,跟那个就社会现象发表观点的李银河,有些不一样。在这本书中,李银河谈人生感悟,谈哲学思考,将自我与世界相处的经验娓娓道来,温柔得有些不可思议。

世人多为人生的意义纠结,李银河也一度如此。“我属于比较爱想人生意义这类事情的人,从小就爱想,几十年间一直没断了想,即使这么想来想去,也还是想不清楚。可是岁月并没有因为我还没把这件事想明白就等着我,就连流逝的速度都未稍减,该多快还是多快地向终点狂奔。”在其中一篇《芝麻人生》里,李银河如是写道。

如果从宇宙或人海的角度俯瞰,其实人生渺小得如“一笸箩芝麻当中的一粒芝麻”,那些剧烈的兴奋和失落,在如此宏大的范围内变得无足轻重。在不断的思考和参透中,李银河意识到,人生之于宇宙,渺小如芝麻,但对于个体,却是全部。

“所以,我的身体是否舒适,我的精神是否愉悦,这就是我存在的全部意义。”李银河写道。她据此发明了一种“采蜜哲学”:人如蜜蜂,终生内容只是采蜜,采撷那一点点最美丽、最舒适、最诗意也最适合自己的精华,“活着,就是享受所有这些感觉;死去,就告别所有这些感觉”。

作为一位有名气的公众人物,在《一生所寻不过爱与自由》中,李银河并不回避谈论名望、名利以及欲望等。在李银河看来,要获得内心的安宁,就不能强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不能强求自己成为不能成为的人,而对于出名这件事,更不应该刻意追求,“因为一心想出名的人并不真正喜爱自己在做的事,只是把它当作出名的手段。而人生在世要做好任何一件事,必须对它有发自内心的兴趣,要是把它当作出名的手段就绝对不会做好这件事,因此也就不会出名”。

对李银河而言,她在书中所写的那些爱与自由并非抽象得不可触摸,而是具体且真正有所经历的。李银河长住在远离喧嚣的一个海边小城里,空气好,市容整洁,房子也美。住处距离海边只有两三分钟的路程,她每天都会散步过去,那里有迎风飞翔的海鸥,还有从西伯利亚来的天鹅。随着暑期来临,这里或许会有两个月左右的短暂热闹,但很快又会恢复平静。李银河说,这便是她的“瓦尔登湖”。

愤怒和无力感依然存在

李银河并不否认《一生所寻不过爱与自由》中的那些温柔。她认为,针对不同的话题,自然会有不同的态度,评论社会上正在发生的事情时有锋芒,但谈人生、生命和哲学时则无所谓。

同样,这也不意味着愤怒就消失在李银河的情绪里。她对记者说,有很多事情依然会让她感到愤怒,感到无力,那些是个人的力量所无法改变的,就像一块巨石顺着山坡滚落,阻挡不了。

在李银河看来,任何一个具有正义感的人都会保留愤怒,遗憾的是,很多人已经不愿意做向风车挑战的唐吉坷德,而是都变成了走钢丝、打擦边球的小丑。李银河通过写小说来排解这种愤怒,尽管那些小说或许并没有出版机会,只能压在箱底,但她确实从写小说中获得了快乐。

在《一生所寻不过爱与自由》中的那篇《你知道你多有名吗》里,李银河如是解释自己的出名,一部分因为王小波,王小波只有一个,偏偏又是她的丈夫,而他们的爱情故事又有点像男版灰姑娘童话,“不是英雄救美,而是美救英雄”;另一部分则来自她的研究领域,很多内容和观点对公众来说太新鲜、太前卫,让人心生好奇。

“我的研究领域其实是三个:家庭、性别和性,但是公众并不关注前两个,只关心第三个。原因是在性的领域,社会禁忌颇为严重,基本属于研究禁区和死角,突然间有人对此作了研究,每说一句话都使社会的神经备受刺激。”李银河写道。

正因为这种“神经刺激”,李银河成了公众眼中的“先锋斗士”。比如她为性少数呼吁,认为我们已经进入平权时代,人为地将他们边缘化是一种逆潮流的行为。

李银河不反感这样的印象,她知道,作为一名社会学学者,就是要把未来的趋势、潮流和走向告诉人们,帮助他们判断当下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尽管这对他们来说有些超前。“有人说我的言论超前50年,但50年后,大家可能会觉得稀松平常。”李银河说。她比较喜欢“观点前卫的社会学家”这个标签,希望自己在公众中的印象也是如此。

男女性别关系反弹之后才有平视

在加拿大女作家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的小说《使女的故事》中,文明没有与时俱进,反而发生剧烈倒退,女性被视为行走的子宫。这部小说后来被改编为同名电视剧,在观众群体中引发热议。难免有人担心,我们的文明是否也会如此倒退,女性重回黑暗时代。

在李银河看来,这种倒退在现实中是没什么可能性的,大家都看到了那种不合理性,试想现实中得发生什么样的变动,才会出现书中所描述的那种景象。她认为,几千年的历史过去,女性已经从生育机器时代走了出来,而且妇女的权利有法律法规的保障,男女平等是基本国策。但是小说可以提供一种警示:我们曾有过那种不平等的时代,倒退至过去会有多么可怕。

在今天都市男女的社交语汇中,有很多如“小鲜肉”“女神”这样的词语。李银河说,这两类词语实际上是“女尊男卑”,意味着女性地位的提高。在过去,女性是审美对象,男性是审美主体。而在新的社会风尚中,这种审美关系整个地倒转过来,不仅中国如此,全世界也是这样。

李银河认为,“女尊男卑”是对过去“男尊女卑”的一种反弹,反弹之后则是平视,男女真正平等,都可以是审美主体,互为审美对象。

曾有人概括,男性是理性动物,女性是感性动物。李银河认为,这个概括或许是符合统计结果的,但在归因上出了错。“两性情感模式的这种区别不该被归因于生理的、自然而然的、无法改变的,而应该更多归因于社会的、文化的、历史的,是被长达数千年的历史、社会和文化建构起来的。”李银河在书中写道。所以,女权主义者应该在意的不是攀附大树的春藤比大树好,而是春藤也可以成为大树。

社会的性别观念在时间中向前发展,而人对自我的认识也是更加深入。“修行”是李银河在新书《一生所寻不过爱与自由》中时常出现的词,这些年来,她不断深入地认识世界,认识自我。她认为,人不管做成了什么,都应该有俯瞰世界和人生的能力,而这是她在20年前或者30年前所没有参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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