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花开月正圆
[摘要]杨宏永
“每逢佳节倍思亲”，转眼又到中秋。我突然发现，自从高中毕业，到外出打工这二十多年来，中秋节这天，我竟然没有在家陪亲人吃过一次饭赏过一次月……
小时候，按照我们老家的风俗，每年中秋节的前两天，外公或外婆都要郑重其事地亲自接我们去他们家“过节”。
那一天，外婆总会烧一大桌丰盛的饭菜。外公和父亲、舅舅一边不停地喝着白酒，一边高声谈论着田地里那高高低低的庄稼，即使是多收了三五斗，他们也是那么满足和快乐。
我们小孩子在挑了几样爱吃的菜后，便去寻找外婆家那红彤彤的柿子。当柿子刚摘下来时，青青的，又硬又涩，外婆会把它们放在一个大缸里，沿着内壁一个个码成一层层的，然后在缸的正中央点上几支檀香，盖上盖子。檀香燃完了接着点，几天之后，柿子就会变得又红又软。中秋节到了，柿子外面那薄薄的一层皮可完整地撕下来，果肉入口即化，那甜甜的味道带着淡淡的檀香，即使现在想起来，我也觉得它是一种极好的美味。
外婆家院内有一棵桂花树，每到中秋节前后，细细碎碎的小花，轻黄淡白总含羞，密密麻麻地在青枝绿叶间开满了一树。当花香随风四处弥漫时，深吸一口，仿佛连空气都是甜的。
回家时，我们总要连花带叶地采到双手拿不下，把那星星点点的清香带回家。
当漫天的夜色随手撒下一张大网，从东方打捞起那轮圆圆的月亮，一家人便有说有笑地围坐在门口，看着它在如海般蔚蓝和深邃的天空中，展开一张微笑的脸；看着它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像个调皮的孩子似的钻来钻去。
喝得有些醉醺醺的父亲会指着月亮，告诉我们月亮上面有个美丽的嫦娥，还有个吴刚一年到头不停地在砍一棵桂花树。我们就问父亲，那吴刚砍桂花树干什么呢？父亲答不上来，就叫母亲拿出几块用纸包裹着的散装月饼，或是从姥姥家带回来的柿子塞给我们。我们便没心思，也没时间再去问了。
那时的中秋，没有诗意的浪漫，没有远方的诱惑，在清凉如水的月色中，唯有风儿轻轻，花香轻轻，岁月轻轻……
可如今，外公外婆和父亲都相继去世了，舅舅一家随表弟去了厦门，我自己也奔波各地打工，很多年没有在中秋节回过家。我不清楚，有多少人和我一样过节都不回去，我们在这种忙忙碌碌的寻找中，到底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呢。
那些年的一场场花开，那些年的一次次月圆，也许，永远只能是我们心中一种久远而寻不回的记忆了。
因此我决定，今年的中秋节我们都要回家去，好好陪陪母亲和孩子。也去看看舅舅家里那一棵桂花树，是不是还像从前那样芳香满院；去看看故乡天边的那一轮明月，是不是还像从前那样清澈圆满。
当我把这一消息告诉母亲时，母亲依旧像以前那样包容我们说：就过个节，那么远，你们来回跑干什么呢？既耽误时间又花钱的，没空就不回来吧。可我却分明听到孩子在知道我们要回家时，电话那头一声高过一声的欢呼声。拿着手机，泪水不由得一下子就模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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