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范情书写给谁
小说的开篇是那段索然无味的话。料她在落笔之后，对这索然无味的故事也无甚办法，只得勉强加上几句常识一样通用的话语。然而作为故事主线的情书仍然让人不由想要多看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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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书，是一封信，或是许多信，通常由一方写给他或她所爱慕的人。
写得好的情书，是可以很动人的。
而情书之目的，也就是想感动收信人。
你写过／收过情书没有？
——亦舒《情书》
在免费书库里偶然发现亦舒的一个短篇小说，名字老老实实地就叫做《情书》。好奇。一口气读完。它居然老老实实是一个纯粹的浪漫爱情故事，类如电视上长演不衰的所谓“都市偶像剧”。惊奇。原来亦舒那样澄明通透的女子，也有如此“不澄明不通透”的作品。
小说的开篇是上面那段索然无味的话。料她在落笔之后，对这索然无味的故事也无甚办法，只得勉强加上几句常识一样通用的话语。然而作为故事主线的情书仍然让人不由想要多看几眼。
“天热了，昨日去开会，步行，在闹市中过马路，忽觉后脑冒汗，只得脱下外套，热浪与人潮都使我精神恍惚，我思念你。”
“周末，我站在露台观景，深觉辜负了那样美丽的蓝天白云，我应当与你穿上薄衣游遍所有海滩，并且留下我俩欢笑，那么，后人偶尔驻足树荫，也可感觉到我俩曾经拥有的欢愉，我思念你至深。”
这是亦舒为香港人写的情书。
意外收到如此不俗情书的“利倩云小姐”，也意外地收获了一份不俗的感情。情书与爱情，是那个城市里的两朵奇葩。
2
香港，香港，与情书何干？小小的年纪，就从一部接一部的连续剧里学会，香港人是用“煲电话粥”来“拍拖”的。只听得电话两端那千篇一律的拖音，哪见得握着笔写情书的痴心人。
咖啡勺搅拌出一圈圈涟漪，映照出的分明是亦舒的那一段段香港情书。“婚假去香港吧！”对坐在面前的将要结婚的朋友说。话一出口便后悔不迭。果然，“早去过了。买了不少东西，可在那地方度蜜月没什么意思。”
在文艺青年们的辞典里，早有多少城市超越了香港。不知有多少人还记得当年从香港电视剧中受到的关于都会生活的启蒙。香港用它生产的速食文化催化我们的成长，如今又变作成长后的我们速食的对象。
出言不慎后，我的脸上竟有点发热。窘迫中急着岔题。仍然念念不忘那浓而不腻的情书，于是想要恶作剧地问一个“私密”的问题：“你们平均每天写几封情书？”手机铃声帮我收回了这个坏问题。
微信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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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这情书，竟有些许的失落。
打开信箱，一封封地看邮件。“让我们都来写情书吧！”一个大一男生的来稿就这么“适时”地出现了。通篇是硕大的三号或二号字，标题为醒目起见用了红色，仿佛能听见他呼号得多么卖力。心境顿时明亮了起来。
想是第一次投稿，信件的格式乱得有点离谱，文字也过于空洞粗糙，让人觉得更像呼号而不是文章。可我爱那样的一封信，不忍删掉。那粗枝大叶的男孩子，但愿你找到幸福！
我或许是把他当作那个透着傻乎乎的劲儿的王小波了。“告诉你，一想到你，我这张丑脸上就泛起微笑……”不敢想象他那张丑脸上泛起微笑是何德性，只看到，每读到这句话时，多少张美丽的脸上就泛起微笑。
疑惑又起，真的已经没有、或只有极少的人在写情书了吗？
顺手一搜，包含“情书”二字的标题排了满满几十页。一篇篇地读下去，网络文学自是少不了夸张、讽刺之作，冠以“情书”之名，多少让人有点不舒服。情书，至少要让人觉得真诚。让人有兴趣耐心读下去的真诚的“书”出现了，又频繁出现。它们的面貌相仿，平淡而真实，因而动人。有时大方地袒露自己语言乃至感情的“拙”，反倒更加动人。我不知这份“拙”来自真实还是伪造，也不愿多想。
比较排斥的是摆出指导的姿态的“情书范本”。倘若情书也可以照抄，那么爱情不也可以随意地复制、粘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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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网络又想到了短信、微信。事情似乎是这样，有网络，有网络上的“应用文”写手，有门类齐全的“公共”信息，而后有手机上的金句纷飞。
“我不小心把‘我爱你\’误发给你了。如果你接受那就储存起来。如果你不接受，就把这三个字返发给我。”
突然间很想了解这些手机情书的炮制者。整日活在如此绝妙文字中的人，岂不是浪漫得要爆炸？我知道打探并不难——还是因为网络，也没有对结果寄予厚望。毫无例外地，未能如我所愿地，短信写手们和其他的许多浪漫制造者——作家、舞者、演员一样，过得并不那么浪漫。构成他们生活的基本要素是：熬夜、键盘、黑眼圈。
当然，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们通常都不贫困，这一点是要让凡·高们羡慕不已的。当然，也许凡·高们更羡慕的是，他们的作品通常是甫一完成便得到无限广泛的认同，鲜有人争议。他们的作品让人能在没钱、没时间甚至没心思的状态下轻轻松松地谈恋爱。易消化，易吸收，也易遗忘。
夜深，周末，读电子版的《莎菲女士的日记》，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像是无意中打开了一个博客，它的主人是一个叫“莎菲”的多愁善感的妙龄女子。
日记好像写给自己的情书。莎菲何尝不是在爱怜着自己那一颗“sentimental（多愁善感）”的心呢。
刘睿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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