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择》中的民俗文化

铜川日报 2020-11-18 07:36 大字

秦陇华

近年来王益区接连有展示当地历史文化的长篇小说问世。其中，黄堡青年才俊付增战在《荒堡》中，塑造了一系列有血有肉、生动感人的人物形象，揭示了基层民众超凡脱俗的精神生活。付建卿的《同官县》用有条不紊、生动感人的故事情节，再现了当地波澜壮阔的近代史，使读者获得不少教益。最近，另一位黄堡籍作家杨柏峰的力作《天择》横空出世，又令人拍案叫绝。在笔者看来，《天择》的亮点不仅是讲述了我党领导渭北农村革命的奋斗过程，而且也记述了一系列古老民俗现象，可以说是对铜川市民俗文化的初步总结。

作者用朴实生动的语言，生动地再现了一系列农业生产民俗现象。例如，详细讲述了凿建水窖从前期准备、施工到完工的整个过程。当代城市年轻人是喝自来水长大的，没有见识过水窖。那时候，旱塬上人畜用水全凭下雨时收集的窖水，窖在当时农村是极其重要的。打窖是一种技术性很强、很讲究的活路。红胶泥是建水窖时必不可少的材料。红胶泥的原料是黄土层中所特有的红色粘土。将其采掘到手后，先要在平地上晾晒，并将夹杂在里面的或大或小硬土块拣出来，然后再捣成粉末状。红土见水成泥，就是红胶泥。窖体打好后，在其底部和内壁按间隔八寸，均匀地打出拳头大小的洞，将红泥揉成手腕粗、四寸长的泥条，逐个塞进洞内，泥条尾部露在洞外。然后将露出的泥条用棒槌捶打延展，直到和窖壁成为一体，就像给水窖增加了一层内胆。窖打好后要马上贮入水，不然红胶泥干裂脱落，就会前功尽弃了。这样建成的储水窖坚固耐用，可使用百年以上。

又如，“金彩纳纱绣”是渭北高原上特有的民间工艺品，作者对它的描述既细致又独特，为后文情节埋下了伏笔。他写道：一方在柜子里储藏了80多年的绣品，被后人拿到阳光底下曝晒时，谁也没想到，它竟“嘭、嘭、嘭”开裂成无数碎片，扑嗽嗽地落在地上。又不料被突然降临的一阵旋风，“呼”地一声卷到了空中，金光闪闪地飘向远方……这一段文字是画龙点睛之笔，意味悠长，使读者五味交织：痛惜、遗憾、怅惘，对小说的后续发展产生了诸多猜想……“金彩纳纱绣”虽曾广泛流传，但真正精于此道的绣娘却寥寥无几。小说里龙柳氏精通于此绣，她要把手艺的诀窍传给大儿媳葵花。龙柳氏说：“咱们这个金彩纳纱绣，对光线要求很严格，只能在每年春秋季天气晴朗的早上和下午绣。冬夏两季、正午时分和阴雨天都要停工。金彩纳纱绣区别于其他刺绣，主要是对金线的运用，使用较多的有平金、锁金、包金、套金和错金。其他的还有劈绒，挑花和戳纱等技艺。绣起来一丝一线都马虎不得，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地方要绣两千多针，所以要求绣制时必须心平气和，绣品才能精致。”文中对“金彩纳纱绣”为代表的非遗文化项目制作过程，做了详细的阐述，让读者不由的赞叹先辈流传下来的手工技艺，有如此复杂严格的规矩和流程。

再如，社火是从上古时祭祀天地仪式演变来的一种民俗活动。每年正月里，表演社火无疑是民众参与最广泛的一种活动。作者写道：众多年轻人都想在闹社火的时候扮演关公，那得有多么威风啊！正月十五当天，黄洋区各村寨都亮出来了自己的绝活。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龙背湾的“关公赐福”活动。“哐、哐、哐”一阵锣鼓响起，俊林扮演的黑脸周仓作牵马状踩着锣声来到场院中“定场”。紧接着，俊奇扮演的红脸关公手提木雕髹漆关刀从后台来到场院中间亮相，开始展示招牌动作“关圣提刀”。只见他面对着孩子们，右手举起刀一转身，一片金光掠过孩子们头顶，就势收刀，这是第一招“鸿运当头”；紧接着又是一道金光划过，这是第二招“再举青龙”；随后又舞动关刀，分别使出后三招，“递酒挑”“白猿施刀”“青龙探水”。关刀先后五次掠过孩子们的头顶，一道金光接着一道金光，看得人眼花缭乱。每挥一刀，俊奇口中就高喊：“一刀赐福长命百岁，二刀赐福康泰平安，三刀赐福立业兴家，四刀赐福尽善好德，五刀赐福富贵永年”，合起来就是“赐五福，过五关。”在这里作者以农耕文化与生活作为文章的切入点，以细腻独到的用笔，对节日期间悠闲生活着的农民，给予不同的角色，赋了不同的心境，形神兼备细致入微。

作者笔下展现的，除了有农业生产民俗、副业生产民俗、游艺民俗中的内容外，还涉及陶瓷生产民俗、商贾民俗、年节民俗以及以刀客、拳师为代表的江湖民俗，等等。

世界上凡是有人类活动的地方，便有民俗文化的存在。在世界各地，无论那里的自然环境和气候如何，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如何，社会发展阶段如何，也无论那里的氏族、部落和民族有多么小，民众都会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有独特风格的民俗文化。我们知道，民俗是社会所创造的基础文化，它不仅内涵丰富，而且形式多姿多彩。众多的民俗文化常常融自然与社会为一体，形成一个完整的知识体系，所以要想了解各个人类群体是怎样思考和生活的，最好去了解这些群体所创造的民俗文化。对一个民族、一个地区、一个国家的了解也是如此。我们生活在铜川这片土地上，这里是我们的家乡。只有深入地认识自己的故乡，才能更好地建设它，《天择》的意义之一，就在于此。

金无足赤。《天择》也有不足之处，书中一些人物形象，欠鲜明生动。故事内容转换过快，叙述不够完整。但瑕不遮瑜，这本小说不失为一部铜川文坛中富有地方特色的优秀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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