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孩子
马远媛
中考监考,百无聊赖,拿着照片信息表一遍遍对照研究学生的相貌。听说这个考场大部分是足球班的,没准是未来的球星呢,先提前认识一下挺好。这小伙挺帅,啊啊不对,这是个女生。那么,应该说,这姑娘挺飒。到底是男是女?先猜猜,再看下信息表……好吧,果然踢足球的女生都是女汉子。然后就看到她,粗壮的身材,黝黑的皮肤,贴着头皮的一股一股自带卷的头发,还有那似曾相识的眉眼,看一眼就觉得特别熟悉,我教过的学生?和记忆中那个身影完全重合,不过,那是20年前的事了。
那个跟她长的一模一样的,叫秀秀的那个女孩子,是我的学生。那年,在我这个刚毕业实习,不到18岁的小老师面前,19岁的秀秀显得格外高大粗壮,铁塔一样。于是,检查背书,只好请她站在教室前的水沟里,这样稍微能平视对方。她是扫盲生,就是普及九年义务教育的时候发现的没上学的学生,十三四岁才被强行送到学校上一年级。过晚开蒙的后果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干活一把好手,学习一点门没有。虽然她也很努力想多学点知识,但是大脑配置太低,老师教得吃力,她学得痛苦。因为同样住在学校,秀秀经常来我的宿舍做客,她喜欢翻我书桌上的东西,什么简笔画呀,各种小手工呀,反正看啥都新鲜。一年后,她小学毕业,我们就没再联系,至于上没上初中我就不清楚了。
两年后的一个阴冷的冬日,我正腆着大肚子像只青蛙一样趴在村道边写标语牌(那年头,基层小老师总会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差事),忽然听到一声“老师好”。回过头,没看见小学生,只看见一个抱着娃的妇女,一个长相憨厚的小伙子骑着一辆摩托车停在路边,仔细一看,那妇女原来是秀秀。她是回娘家来的,说嫁到江口了,小伙子也是本分的庄稼人,看上去对她还不错。目送他们离去,我不知道想说什么。几年后,我被学校派到江口支教,带幼儿园中班。隔壁大班的小荣个儿比别人都高,老师却时时关照,怕她跑了不见了,说是智力好像有问题。闭园家长来接娃的时候,我在人群里看到了秀秀。她拉上小荣的时候,我发现,娘俩真的一模一样。我以为这是她的二胎,因为她的孩子明明比我孩子还大,而我孩子都上一年级了。问了她们班主任才明白,这就是她家老大,只不过小班上了两年,中班又上了两年。这孩子,应该就是那个小女孩吧?再看表上的姓名,倒是有个“荣”字。一堂考完,跟同堂监考的老师聊起这个孩子,旁边有认识她的老师,果然就验证了我的猜测。听说这孩子学习没门,踢足球倒还挺厉害,到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不禁想起认识的一位铜川的老师,她向我吐槽她们那儿的教育扶贫工作,非常难以开展,“傻子娶个呆子,再生一大堆傻子,照顾孩子生活都成问题,你指望辅导学习?”贫穷和愚昧都是会遗传的,教育在其中能起到多大的干预作用呢?考完最后一堂,步出考点的路上,我又看见了小荣。她正帮同学捡起掉落地上的文具袋,抬头的一瞬,我看见了一双亮晶晶的,充满温暖笑意的眼睛,比她妈妈的眼睛好看多了。果然,环境和教育,还是有一定作用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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