塬上行 印台区红土、阿庄苗木采风记
东篱
茫茫子午岭，山势如脊，林海如涛，浩浩荡荡绵延五百里，至东南部形成高耸的土塬，土塬上下森林密布，沟壑幽深，铜川印台区的红土镇、阿庄镇便坐落在这片广袤的土塬上。土塬八面来风，四野开阔，远山道道，近山叠叠，挤挤挨挨，与天相接，登高远眺者，无不心中震撼，惊叹这壮美如诗的北国风光。
2020年端阳将至，我又一次来到了红土、阿庄的山塬上。这一次，我要去考察一下这里的苗木种植情况。
沿着305线一路上行，眼见得漫山遍野一片翠绿。这是一条险峻的路，一路弯道，汽车一直贴着山崖行走，拐过一道弯便到了另一层，但不管是哪一层，层层皆绿，没有第二种颜色，沟壑和山崖铺满了绿色。像是上帝把无数的碧玉撒进了这片山林，又像是某个神仙从天倾倒了绿汁，阳光下堆积的碧玉闪烁着绿莹莹的光芒，微风吹过，那绿光又像河水一般的荡漾着，起着层层涟漪。
到达红土镇一个叫做“庞家河”的村庄，“莲花池”苗木基地就位于此。村庄里华山松高大挺拔，玉兰树娇弱羞怯，红枫枝叶舒展，国槐纤细洒脱，樱花雅致温婉，都是一片一片的幼树，面积大的是白皮松，也是幼树，铺满了整个川道，我站在白皮松林里照了相。它的身形与我腰齐，枝叶像麦穗一样簇簇拥拥，不像老松那么凌厉，很是娇嫩，叶针嫩的一点也不扎手，毛茸茸的像小孩子一样惹人怜惜——所有东西在幼年的时候大概都是令人疼惜的吧。
除了庞家河，基地还辐射到了枣园、太和寺、孙家贬几个村庄，苗圃已达千余亩。为了扩展林地，今年春上又新建了苗圃，也达百余亩，新栽种的树种有樟子松、合欢树、皂角树、红叶樱花、碧花等，既有乡土树种，也有引进的观赏树种，也有一些经济林树种。2017年，莲花池苗木繁育基地被省上命名为“苗木花卉产业省级示范园”。
有一株“金枝玉叶丝棉木”吸引了我们的注意，一位貌似农村老汉的人告诉我们，这是一种珍稀树种，也是彩叶树种，它可以在春天，夏天，秋天，冬天形成不同颜色，它的叶片从早春三月发芽，直至七月，叶片呈金黄色，鲜黄艳丽。七月到十一月霜降前，叶色稍稍泛绿，霜降后叶片变为红色，还发光，远远望去，像绸缎一般，十分好看。最新奇的是它的枝干也会变色，春季至秋季呈金黄色，九月起开始变成红色，天气越冷，颜色越红。一直红到第二年的四月。红的叶，红的干，想想在万物萧条的冬季，一切景观暗淡，迎面望见这么一排树，一片树，红得像火，绚得似霞，该会令人多么欣喜和振奋。
最后才知道这位姓杨的老汉，身份并不一般，他在印台区担任过政协副主席，退休后爱上苗木，他知道这子午岭的山林里有着大量珍稀的树种，有待开发、保护和利用。他有志于此，便牵头成立了“铜川市珍特果木研究所”，他担任所长，又成立了苗木协会，还任协会会长。他们的会员单位已达三十多家。他的目标是依靠秦岭、子午岭丰富的植物资源，寻找常青阔叶树种，以卫矛属树种为基础，选育、引种、驯化、繁育，最终试验并选育出常青彩叶、常青阔叶，彩叶色杆的珍稀树种，以满足海绵城市、美丽乡村建设对绿化品种的种源需求。
听印台区林业局的人说，铜川苗木看印台，印台苗木看“莲花池”，看“金圪垯”，这两个点都是印台苗木发展的龙头企业，是印台苗木的主要基地。第二站，我们专门去看“金圪垯”。
“金圪垯”苗木基地在阿庄，比红土镇要远。来到基地，看到一块牌子挂在青砖灰瓦的门楼上，上写着：金圪垯珍稀苗木繁育基地。基地的董事长王军红出生于农家，他当过兵，在外打过工，经过商，还是“全国青年致富带头人”，由他一手创建的珍稀苗木繁育基地在2017年也成功地跻身于“省级珍稀苗木示范园”行列。今年四月，“金圪垯”珍稀苗木公司在陕西股权交易中心挂牌上市。
他说，家乡本来就有种植珍稀苗木的传统，还有优越的自然环境和地理条件，漫山遍野的森林里隐藏着许多珍稀树种和苗木，有待挖掘和拓展。在外打拼的时候，看到河南鄢陵的苗木市场非常发达，就曾想过回家乡搞苗木事业，恰逢陕西省委省政府出台了《关于加快现代特色苗木花卉产业发展的意见》，他便毅然决然地回到家乡，把赚来的辛苦钱投入到家乡这片土地上。
他说，看到外面绿化已从传统的“绿起来”，过渡到“美起来”，“绿化”转向了“彩化，美化，香化，净化”，这对他是一个很大的启示。想到家乡的绿化，树种单一，品种单一，特别是冬季，常绿树稀少，彩叶树更稀少，黄土高原苍凉单调。他决心闯出一条发展珍稀苗木的路来。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王军红几下河南，聘请到国家级植物分类学家、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张家勋教授做基地的第一顾问。又恳邀杨老汉等本地专家一起成立了“印台区珍特果木研究所”，组建起了一支二十余人的技术团队。
技术团队马不停蹄地走访考察了湖北、河南、天津、山西、内蒙古等地，借鉴外地经验，确立了“挖掘本土种源，引进适生苗木，研发常绿彩叶，保护珍稀树种”的发展方向。力争把“金圪垯”基地建成陕西乃至西北地区珍稀苗木科研和种源基地，为西部地区生态建设，经济林建设，黄地高原绿化增色添彩。
随后，我们参观了“金圪垯”的三大基地。
第一大基地是繁育基地，就位于塬圪瘩村里。常青彩叶树种有冬红黄杨、北海道黄杨、彩叶黄杨；木本油料树种有橄榄油、翅果油；木本蔬菜有红柄白鹃梅，五倍芽，枸杞芽；开发选育秦岭、子午岭本土品种有血皮槭、茶条槭、暴马丁香、金枝玉叶丝棉木、金线吊蝴蝶；实验品种有翅果油、紫椴、连香树、青钱柳。有些树还是濒危树种。
啊，这真是一个树的世界，这么一大片土塬，集中了40多个树种。
种源基地在阿庄镇的川道里，又是好大的一片地，一眼望不到头。好漂亮的基地啊，背靠青山，山头上，天干净得发绿，白云像洁白的棉花，不像是在天上，像是飘浮在空中。一群工人正在干活，戴着草帽，他们的背影融进这夏日美丽的景色里，是完全可以入画的呀。
生产基地位于广阳镇的上马村，占地上千亩。这是最大的基地。树木生长，随风摇曳。十年树木，不久，它们将成为有用之材，立根于各地，发挥着树木特殊的作用。
吃罢饭，王军红又请我们喝基地生产的茶。
我们喝了茶条槭茯茶，喝了暴马丁香白茶，还喝了连翘绿茶，像个品茶专家一样，啜饮着品评着。茶杯讲究，茶色透亮……
喝茶间，似乎听见有人在外面唱歌，对着大山唱，对着大风唱，唱一首种树人的“大风歌”，歌声既出，众山应和。
歌曰：
我们有一个梦想，
让山川披上绿装，
无论雪雨风霜，
苗儿都要疯长，
为了这个梦想，
我们甩开臂膀，
大干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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