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美丽的花园 张晓辉
插图/张永文
在我小小的家中，能有花园吗？没有。那么，美丽的花园又从何谈起呢？这就要从现代高科技产品——电脑说起。
液晶电脑的QQ空间里，有一款风靡全国的特色网络游戏——QQ农场。进入其间，展现眼前的，便是色彩绚烂的美丽花园。土地本来荒芜，但是经过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拓荒、播种、浇水、施肥、除草、杀虫等工序，花匠逐渐积累起丰富的劳作经验，积攒下巨额的物质财富。在辛勤耕耘与金钱积累的双重推动下，开垦出一块又一块的绿地，如此循环往复，24块连缀一片的硕大花园即初具规模。有了肥沃土地，才可栽培自己喜好的名贵花木、奇珍异卉。譬如礼花树、美女樱、绿牡丹、迎春花、园艺天鹅、冰爽之星等等。可谓种之不尽，五彩缤纷，尽展人间春色。
种植花草树木，必须蕴含美学理念，整体规划，合理布局，层次清晰，重点突出，在园内营造出清新悦目的视觉美感。构思巧妙、新颖别致的园林艺术，给网民的视觉冲击更具震撼力，犹如网游于万花绿丛中，劳累奔波一天的身心瞬息放松，好不惬意！
一旦果实成熟即可采摘，点击一键摘取，片刻收入仓中。反复数季后，就可彻底摘割完毕。随后又启动了新一轮的播种操作。不过，周而复始的长年辛劳，促使土地价值持续攀升，先是黄土地，再是红土地，继而黑土地，最后呢……土地价值不同，作物产量就不同，生长时间也会大相径庭。如同每个人，自身含金量不一样，体现出来的生命价值与人生品位则相去甚远。只是，作为高等级生命体的人类，更具思想性和灵动性。然而，由于自身存在与社会环境的背离，遂催生感动古今的无数故事。
唐代摔琴赠诗的陈子昂，终生未能遇上赏识自己的明君。其实他的才能远不止吟诗作文，建功立业效命沙场又何尝不可呢？但是，如此一位以诗歌而闻名唐代的天才诗人，却被武三思指示县令囚禁囹圄，年仅42岁便丧命于政治谋杀。他对官场曾寄予无限期望，辞职回乡后，与家中的两亩薄田相伴度日，最终还是被庞大的政治机器所绞杀，惜哉痛哉！
在说花园，怎么谈起了人文社会？还是言归正传，继续话题吧。
刚才的花园是网络花园，仅为虚拟感官，却无实质的内容。我家面积只有70平米，但是，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框架结构，宛若花之王国。小小居室，竟然容纳了20余盆花卉，吊兰、芦荟、绿萝、仙人球、一叶兰、太阳花……品种不一，花期各异，一年四季轮换装扮着栖息之所，给人带来舒适温馨的绿意。
绿色代表着生命，每当春回大地，必定绿洒人间，地球才能充满活力与生机。家与国同命相息，相互映衬，家庭是社会的细胞。俗话说：家是最小国，国是最大家。家已绿满枝头，国岂不春意盎然？可是，每个家庭的境遇不同，其表现内容也有很大差异，有鲜花，有败叶，亦有杂草，就看怎样呵护如何耕耘了。经营家庭如同打理花园，也需不断地劳作，挥洒辛勤的汗水，尤为重要的是，离不开阳光雨露的滋润，爱心营养的浇灌，直至颗粒归仓。经年累月重复着如此简单的事情，虽然辛苦，乐此不疲，谁说这不是一种生活情趣呢？
说实话，寒舍不仅像百花园，更像动物园，不但有红花绿叶相伴，还有小动物时常光顾呢。几年来，先后饲养过仓鼠、白兔、花猫、蚕宝宝、贵宾犬等宠物。有一天，仓鼠不幸身亡，贝儿大哭起来，随后埋进家属院的花坛里，隔些时日，还要给仓鼠浇水，如同生还一般。最让孩子悉心呵护的，就是蚕宝宝。喂桑叶，找暖箱，可精心啦！看到宝宝吐丝形成蚕茧，最后破茧而出，幻化成蛾子的时候，贝儿高兴地拍起了小手。生命就是如此神奇，给人带来悲楚感伤，更能增添无数的喜悦与欢欣。
客厅的沙发旁，摆放着一款造型别致的水族箱，给我们的生存空间营造了动感与乐趣。掐指算起，我的鱼龄大约已有六年，先后养过水泡、狮头、龙睛等金鱼，以及孔雀、虎皮、斑马等热带鱼。鱼儿使家庭氛围宁静安逸了许多，心理层面的享受更留恋不已。每当抑郁烦闷之时，它们就会向我游来，卖弄着各自柔曼轻盈的舞姿。望着缸内嬉戏玩耍的小鱼，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悠闲许多。可见，生命的表现形式虽然不一，但其本质却是相通的，均有灵性感知，渴望安逸舒适的生活。也许，这就是生物种群原始的本能反应吧。
我有一个清晨早醒的习惯，不论春夏秋冬，六点多必定起床。洗漱完毕后，烧开水，喂鱼食，浇花草，接着，就会从北关新桥步行到小河沟，那里便是最终目的地——农行铜川分行的机关办公大楼。
长达十华里的小路，可分为两部分。北关新桥至三里洞小花园最具诗情画意。河水弯弯，垂柳依依，凉风习习，小鸟鸣笛不绝于耳，煞似绿色长廊。秋冬草木肃然，春夏花果飘香，岂不硕大的天然花园吗？徜徉其间，沐浴着晨曦，欣赏着乐曲，品味着风景，一天美好的生活便由此开启。
这条路是自己用生命走出来的，一走就是六个年头，给我带来巨大教益。不只躯体锻炼方面，更多来自心路历程的无数次迁徙转换，净化蜕变。曾写下《晨行者歌》，略表心智。诗曰：
喜鹊依枝叫，青山水自流。
风轻云雾绕，路漫吾何求。
在这里，我始终思考着一个哲学命题，究竟什么才是人生的根基和目标呢？那就是生命康健与家庭和谐。生命存在，才可延续拓展周边的一切；家庭温馨，才是心灵得以依托慰藉的港湾。若在有生之年竭力追寻心中的梦想，以文笔和影像立足世间，岂不是更加可贵的诗意人生吗？
这与前年写的《雪行》相比，似乎澹雅娴静了许多。诗云：
大雪铺白地，雄鸡破晓鸣。
但闻足下语，柳岸月空行。
那时的我，心劲高胆气足，欲与天公握手言事。其核心主旨是：清晨，顶着漫天雪花，徒步行走在河堤之上，内心不由生出几缕孤寂与怅惘。孤旅无伴，征尘遥远，只有永不停息的脚步声伴随着我，走向理想的彼岸。三年过后，心境反差缘何如此之大？皆由社会这本无字大书调教所致也。后来，又以《养生歌》表述心语，阐释志趣模式之变迁。
放下心中事，轻装快乐行。
无为心静养，鸟雀谷深鸣。
在诗尾作了简洁解读：儒释道三教合一，乃中国传统文化之精髓。儒家激励将相入世，而佛道规劝弟子出世，但吾更青睐道家教义，此清静无为与养心长生的要诀也，即馈赠当世万民之良方，遂提炼养生物语，供己调理灵魂所用。花园长廊，给了我太多反省体悟，教会我亲近自然霞光，人世苍茫几十年，还有什么不能舍弃与放下呢？！
走出小花园，便融入嘈杂喧嚣的现代城市，迅疾消失在人的海洋当中。他们为了各自的切身利益而争斗打拼着，日出而作，日落未息，周而复始地重复着看似简单却又复杂的事情，直至生命终结。
看来，我家并没有花园，又何谈美丽呢？其实，花园就在每个人的心中。心有则有，心无则无，一句佛教禅语，用在此地再也贴切不过了。
（作者系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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