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平凹去铜川
范超
2018年1月13日,周六,雪后初霁,空气异常清新,受作家和谷邀请让我陪同贾平凹先生一同出席他的文学馆开业典礼。和老师的这项吩咐于我而言,自是求之不得又乐于效命。
当日晨九时许,我在曲江大道旁等到平凹老师,上高速赶往铜川。贾老师坐在副驾驶,我说重要领导都坐副驾驶后面这个位置,贾老师说主要坐这便于我和小夏说话,我说像今天我们这样,放弃周末休息时间,又冒着三九严寒出远门去赴约,那绝对是铁杆,关系不一般!贾老师说,你们知道我不爱热闹,要出门一趟做决定很难。很多年前人家给我来了一张传票,那咱得去,去了却没啥事,都笑说想见我呢,不这样我不来,真让我受惊一场又哭笑不得啊。这次和谷说了,听他给故乡办这么大个事情,那我说我必须去啊。路上三人相谈甚欢,贾老师问我父母的身体状况,我说陪父母妻儿是咱的生活主题嘛,每周回老家看望一次老爷子,是雷打不动的。贾老师说,又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到铜川了,我说沿着这条路可以直接到桃曲坡水库,又勾起他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在桃曲坡写《废都》的回忆了:当时那儿很僻静,一待就是四十天,一口气写完初稿,每天也没啥活动,晚上和朋友聊会天,就歇息了——我去过水库两次,至今都不甚便捷,可想而知当年的艰苦,因此由衷感佩先生艰难的奋斗历程——很快下了高速穿过铜川新区时,他说新区视野很宽阔,不过树要高大人要聚。到了去往耀县的路口,贾老师惦念着咸汤面,但是约定的时间已经快到了,只能先去办正事,于是车拐上新路,直奔黄堡镇。走到往老街去的老路上时,他朝外看,似在寻访着当年途经此地的印记。正逢古镇过会,贾先生对这热闹的市集很感兴趣,下车后不时驻足,问这问那。又转脸对我说:范超你肯定比别人对这里更有感情,这是你谈恋爱的地方啊!我笑着诺诺,称那时回来毕恭毕敬,见镇上每个人都是镇长哈。
接上和谷老师,吃过以小饺子为代表的黄堡特色吃食,我们同车,穿过铁路桥洞,去闲置多年后焕发新生的原市卫校。古镇边田野旁村道拐弯的旧校园深处,忽地闪现出黄堡书院与和谷文学院的倩影,仿古门楼赫然矗立,为渭北高原煌煌然竖起一座崭新的文化高标。贾老师说,这块地方好,长路读书久,深凹聚墨多,气势和造型都大着呢。我初见也很是感触,就说,此地喊了要转型发展多少年了,和老师一回来,起码从文化这方面,立马转成功了。众人笑,进院参观。平凹对老房子、老树王以及重新设计和改造利用等等都赞不绝口,认为大有文章可做。现场书写“其命维新”时,他亲自叠纸濡墨后,左手端墨盆,右手挥大笔,写的酣畅淋漓、情深意浓。由于墨盆有隙,纸上滴有墨点,他笑称“命”字下面几点为“说明这命长着呢”,我看到“新”底下也有一点,遂笑称是喜事连连新新不已,围观众人都欢呼点赞。在参观主展厅时,平凹一边听和谷讲解一边给予充分肯定,共念激情岁月,共话甘苦历程,同时兴致勃勃地用手机拍摄了展墙上的多幅珍贵照片留念,连说这些自己都没有了。我跟在他们身后,随人群流连,每件展陈都能让我充分感受到氤氲其间的泥土气息、绵密乡愁、时代风华,以及富于审美情调的自然情致、历史审视与现实关照完美交融的人文感怀。
在这中间,我还看到了自己搜集的和谷的多部著作,尤其他和同学贾平凹四十年前上学时合著的《工农兵学员之歌》极为罕见,我经过多方渠道淘到后,分别请二位先生题签珍藏(贾写:范超藏;和写:四十余载,失而复得,范超收藏。收录在我刚刚出版的第22部著作《望月听泉醴泉升起“满月儿”贾平凹的文学初心》一书中)。作为该馆最早的倡议和推动者之一,我在参观时心想:优秀的文学艺术来源于社会生活,又必将反过来有大作用于社会生活。和谷文学馆的设立,就是在乡村文化振兴时代背景下吹来的一缕和风,可以说应天顺时,必将成为促进陕西文化发展惠及民生的又一张亮丽名片。我想就此听听贾老师的意见。果不其然,在随后举行的开馆仪式上,平凹先生发表了热情洋溢和极富共鸣的祝词,起首就盛赞和谷文学馆的设立,是陕西文化界的一件大事情,等等。话音落定,掌声雷动!大家伫立同赏《和谷文学人生》纪录片——为和谷平生最喜爱而用作配乐的《思乡曲》旋律,久久回荡在静静的展馆中和悠悠的心空上。
开馆仪式结束后,我们再同车往和谷老家南凹村一游。
车蜿蜒爬到原上,天地为之一宽,银装素裹,更加妖娆。贾老师说,这里雪大很厚,背阴处老是消不了——当年来都是土路,很不好走。和谷说,那时你年轻,对啥都好奇,真是走一路写一路,在我老家写了小说《哥俩》,往上到陈炉镇写了《陈炉》,再过去写了《宜君》,还在微波站住了一晚上,再就是写陕北那些游记。听到这里,我摁了下自己的手提包。贾老师说,那阵子随时随地写完了,就近找邮局装个信封邮出去,人家就给登了,往回走时,又是一路收报纸杂志,样刊都给寄来了。到了南凹村路口,这里竖立着两通“和谷故里”石碑,下车,和谷给平凹讲述碑记,中间提到在此写作《哥俩》的往事。我又把手提包摁了摁。贾老师说:你看,平凹和南凹,名字竟然都一样,缘分早就定好了啊。
车在冬阳下泛着银光的村道上慢慢前行,看得出,平凹先生很是享受这种雪沃莽原上和沿着村路回家的感觉。到了和老师“晓园”门口,冬阳正照满院门,贾老师心情大好,连赞不错,进到向阳门户庄稼院里,言语间也是满含喜欢,足见对老同学退休后还乡归园倾心打造的这个诗意栖居地很是欣赏和羡慕。在他们说话间,我这时感到火候到了,才抓紧把手提包里的宝贝掏出——是一本我淘到的1981年第五期《文汇》杂志,上面正好刊登着贾平凹在此所写反映改革开放之初南凹村变化的小说《哥俩》,平凹、和谷老哥俩一看到,顿时眼睛发亮,睹物念旧,怀想初心,对那段激情燃烧的青春岁月又是通感慨,相继在上面签名,并让我复印后给他们留一份珍存留念。和老师说,范超最早来我这儿一次,时间也不长,没料想他回去就写了九千字,在一茬人中写得很好,把我吓一跳,还以为他装着录音笔或者窃听器。贾老师说,范超年轻么,精力旺盛,记性好,又有心,那一写就是范文哈。正说话间,他小说里写到的二蛮、三蛮都赶来看望平凹哥,几十年过去,他们生活的画卷更加丰富多彩体悟更加妙不可言。
这时和谷的母亲也在女儿搀扶下快步赶来,平凹看到,急走几步过去,一把拉住老人手,嘘寒问暖,老人八十多岁了,还操心着:看天这么冷的,看给平娃做些啥吃嘛。平凹就说吃过了,和家人都围过来,和平凹合影留念。老人能亲眼看到儿子们把事情闹大,也是人生一桩大幸福啊。这时有人给我送来刚才一直要没拿到的印有“和谷文学馆”字样的袋子,我喜欢这个衍生品的文创。贾老师笑:范超你来就为了个小包包!我笑答:弄不成大事么,就只能抓抓眼前这些小玩意儿!说话间有人递过来两个冻柿子,平凹接上几口就吃了。告别离开时,坐在车上,他想喝口酒暖胃,大家说,吃过柿子好像不能喝酒,我就把保温杯递给贾老师,他喝了多半杯,说刚才柿子冻的粘手,没处放,我就干脆吃到肚子里,哎呀冰心了,这下才热火暖和了。
如是一路说笑,很快就到了老耀县,贾老师又想起了咸汤面,说念叨了多少天了,来了就得吃嘛。开车到他们之前常去吃的那家,一看,门面改行了,让人好生失望。贾老师说都吃了几年了,就好人家那一口,把两姊妹从姑娘都吃成娃他妈了,唉,这下吃不着了。我说,关键人家看您老不来,左等右等不见人,失望地干脆直接关门得了。大家笑。和老师说,也可能是咸汤面都在早上卖,这会儿没有的多。果然,连续找了四五家,也都店面紧闭。正想着去往最后一家时,我忽然瞅见路旁有一家还开门着,就先下车进去打探,一问,哈,正好还有最后五碗,就像是给我们五个人预备着的。我让老板娘把汤烧煎、辣子调汪,等他们一进来,热气腾腾的咸汤面已经端上桌,贾老师很是高兴,称今儿这面和咱有缘啊,自己口味重,咸汤面含碱大,正合胃口,去其他地方吃就没感觉,这也是当年写《废都》留下的副产品哈。一众人等,遂在五点后吃了个呼儿嗨哟,不亦乐乎。这时老板娘找钱给我,和老师说:哟,你咋买了?我笑:请二位先生吃饭很荣幸,这事得抢先哈!吃完嘴一抹,贾老师说,这下心满意足了,我一般走到哪里,哪里就人气旺盛啊,只要人对着呢事情就顺着呢,你们看这个碗口,就像是给今天的铜川之行,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真是不虚此行啊,快六点了,又是满腾腾的一天,明天省作协还要开主席团会议和全委会呢,走,咱们回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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