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冻来袭 果蔬成殇
一场春雪、一次霜冻,不仅让果树上的繁花和幼果提前凋零,也冰冷了果农们的心。当面对记者的采访时,他们只剩一声叹息。
4月6日至7日,天水市出现了强降温天气,对农业生产带来了严重的影响。此次低温冻害情况如何,有没有提前进行防御,灾后又该采取哪些措施来降低损失?为此记者前往天水市气象局、天水市果业产业化办公室以及秦州区、麦积区、武山县等地进行了采访。
□本报记者何慧娟
都冻坏了,我家樱桃今年长势很好,因为是早熟品种,现在果实都有指尖这么大了,没想到一场霜,就啥都没了。”4月9日,在秦州区太京镇田家庄附近的田地里,正在劳作的村民崔锋春说起前几天的霜冻,还忍不住连连叹气。
在崔锋春家的庄稼地附近,既有成片的苹果树,也有大樱桃。记者看到,苹果树上依然还有一些花在开,一部分花瓣被冻后开始泛黄干枯。而大樱桃树上的花全都已经枯萎,一簇簇花蒂挂在树上。
“虽然看起来花还在开,但花蕊已经被冻坏了,授不上粉也坐不住果。即使坐住果,果柄被冻坏也供不上营养。”崔锋春的妻子张彩英边说边摘下几个苹果花剥开。
记者发现,虽然苹果花的花瓣还在盛开,但剥开后花蕊下方的子房是褐色的,果柄受冻后表皮一剥就会脱落一大片。樱桃树的果实也基本上全都发青,果肉明显有被冻过的痕迹。
“为了让树能更好的开花、坐果,前期都要施肥,我们一般用的云天化、金正大等好品质的化肥,一袋就得170元。截止目前每亩地已经投入了1000元左右,现在都白搭了。”据张彩英介绍,他们家共有苹果和大樱桃4.5亩,虽说现在才是春季,但施肥、喷药等已经投入了不少资金和人力。
据不完全统计,目前秦州区苹果、大樱桃、核桃、花椒等林果受灾面积共计28.59万亩,预计直接经济损失15.89亿元。
而在麦积区伯阳镇,由于今年气温较高,果树开花较往年有所提前,所以不少苹果树已经进入了疏花期,村民李凤英家种了10亩苹果树,早在几天前她就已经雇了5名临时工在帮忙疏花,没想到4月6日和7日的霜冻把苹果花全都冻坏了,7日一早,她就给临时工们结清了工钱让她们回家了。
在武山县洛门镇记者看到,除正在盛开的油菜花受到了霜冻的影响外,早春覆膜架豆也被冻坏了,一些村民正在田间进行补种。
“我种了两亩架豆,新芽出来也就一周左右,这次都冻坏了,现在重新栽种的话,起码要20天以后才能长到原来的高度,也就是说上市时间要推迟20天。”武山县洛门镇西坪村村民聂调存说,与果树相比,还好架豆能补种,一亩地大概需要5斤种子,不算人工的话两亩地直接经济损失就是300元。
采访中记者了解到,武山县洛门镇受灾面积8406.6亩,共涉及3354户,武山县四门镇有7000多亩油菜花受灾。
“目前天水市苹果为花芽膨大期至开花期,杏、桃、大樱桃、梨为开花期至座果期,这次低温冻害对天水市果树已经造成了严重的影响。”采访中,市果业办技术科科长孙欣炜说,据市县果业部门技术干部在果园实地观察了解,6—7日凌晨低温冻害天气在天水市果园普遍发生,持续时间较长,尤其是7日凌晨,全市大部分果园气温在-4℃以下,最低达-8℃。
据天水市农业局和林业局调查,此次强霜冻天气对天水市苹果、大樱桃、桃、花椒、核桃、油菜等造成了严重影响,致使海拔1500米以上苹果花序中心花雌蕊大部分发黑,花椒叶子、花序发黑萎焉,核桃叶片干枯,冬油菜花蕾、茎秆冻伤下垂,胡麻幼芽冻死、幼苗冻伤,小麦个别叶片受冻。
果蔬严重受灾农民欲哭无泪
早春覆膜架豆,才发芽一周就被冻坏。
专家提醒要对果树加强管理
几乎每年春天都会出现“倒春寒”天气,但为何此次霜冻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受北方强冷空气和晴空辐射降温共同影响,6日和7日清晨,天水市出现大范围霜冻天气,全市最低气温均降至0℃以下,武山榆盘和关山牧场最低气温分别达-9.7℃和-10.2℃。”采访中,天水市气象局气象台预报员王彤说,此次强霜冻天气是1981年以来天水市最强的一次霜冻过程,对苹果、大樱桃、桃、花椒、核桃等特色林果及油莱等作物造成了严重影响。
王彤告诉记者,一般而言霜冻分为三种,一种是晴空辐射,由于天气晴朗,地表释放的热能被吸收到大气中,温度就会下降。第二种就是平流霜冻,是指冷空气从别的地方转移过来导致降温。还有就是平流降温和辐射降温共同作用。而清明节期间天水市降温天气,6日早上主要是平流降温,7日早上就是两种共同作用,气温达到了最低。
“由于3月气温较高,天水市油菜及果树开花期较历年提前7天左右,抵抗低温和晚霜冻的能力较差,而且降水使得空气湿度增大,再加上连续两天出现霜冻天气,持续时间较长,导致处于开花期的油菜和果树遭受的霜冻灾害普遍较重。而天水市大部地区冬小麦处于拔节阶段,仍有一定的抗寒性,低温对其影响较小,但将不利于冬小麦幼穗分化。”
王彤说,4月上旬是天水市果树开花的关键时段,低温、降水天气会导致果树花蕾发育不良,影响后期正常开花授粉,造成坐果不实；果园积水也会使得果树根系生长受阻,不利于营养汲取输送,影响果品产量和品质的提高。
采访中记者了解到,早在4月2日气象台就已经预测到了此次低温天气,并发出了以“5—7日天水市将出现寒潮霜冻天气”为主题的重大气象信息专报。但全市果蔬业依然受灾如此严重,是没有采取预防措施,还是预防不力?
“怎么可能不管,我们农民一年就守着这点收成,一个比一个上心,但那天晚上霜冻太厉害,各种预防办法都用上了,也没起到作用。”崔锋春说,6日晚上11点多大家便都赶往果园,在树下生烟,但因为气温下降太快,在熏烟一米范围外就已经落了霜,即使就在那棵树下熏,树上的花和果也还是没保住。
“几乎一整晚都在地里守着,但是这样的天气我们无能为力,果子冻坏绝收了,所有的心劲也白费了。”张彩英说,据果农挂在地里的温度计显示,7日凌晨最低温度是-6.5℃,一般在-1℃到-2℃的情况下樱桃还能保住,温度再低就没办法了。
据王彤介绍,4月6日—7日的降温天气已经达到了寒潮和霜冻的标准,寒潮是指48小时内最低气温下降8℃,且温度低于4℃；霜冻是指地表的温度低于0℃。一般寒潮属于冷空气活动比较强烈的天气现象,会伴随着雨、雪、雨夹雪。
“如果霜冻较轻的话,有些方法是能起作用的,但降温幅度较大、冷空气比较强的话,效果就不会太明显。”王彤说,因为寒潮天气是非常大范围的,并不是局部地区,所有只能提醒大家做好预防工作,但对霜冻这种天气尚不具备人工干预的能力。
1981年以来天水市最强霜冻防御效果微弱
看着被冻后的果树,张彩英一筹莫展。
根据2018年天水市政府工作报告显示,2017年天水市果品、蔬菜、畜牧业产值分别为103亿元、80亿元、77.4亿元,输转农村劳动力69.25万人,创劳务收入128.5亿元。也就是说,此次霜冻天气造成全市果品产业严重受损的同时,也会对农村劳动力带来较大的影响。
“一夜之间,半年的心血就毁于一旦,又有多少人要背井离乡了。”这是4月7日上午一位果农在朋友圈里的感慨。
采访中记者也了解到,在天水市秦州区太京镇、麦积区伯阳镇、元龙镇以及秦安县王窑乡等,大多数农民的支柱性产业就是果树。甚至有不少人像李凤英一样都是雇人对果园进行管理的,但一场霜冻过后,眼看着今年将颗粒无收,他们只能考虑外出打工。
“如果有闲地的人家还能种点蔬菜,全种果树的人家就一无所有了,就算要出去打工还不能走得太远,因为即使今年果树没有收成,但还要打药施肥,树不能不管。”张彩英说,以往他们两口子都是在家务地,崔锋春闲时会给别人剪树修枝,一年下来也能收入三五万元,现在果树没有收成了,就只能选择就近处打工干苦力。
今年55岁的李芬琴是秦州区齐寿镇人,作为一个没读过书的农村妇女,她大半辈子都是在家务农、洗衣、做饭。近几年来,随着信息的畅通和交通的便捷,每年这个季节她都会与村里的妇女们一起前往麦积区、秦安县等地的果园打工。
“去年的日工资是80元每天,从开春的疏花疏果到喷药施肥,以及后半年的摘花椒、摘苹果,去年零零总总的我干了70多天,挣了5000多元呢。”说起打工的收入李芬琴高兴地说,没想到自己半辈子没出过门,现在虽然年纪大了,却还能挣钱养活自己。
据李芬琴介绍,由于今年3月份天气暖和,好多地方的苹果花同时开了,清明节前后需要疏花的果树很多,所以人工工资涨到100元每天,还供不应求。她与同村的4名妇女一起,从4月1日到4月5日在麦积区伯阳镇的一户人家疏花,大家都还盼着今年要比去年多挣些,结果一场霜冻把所有的果树冻坏了,4月7日上午,她们只能收拾行李回家。
“那天上午苹果花全都冻坏了,雇主很沮丧,我们也高兴不起来。从伯阳镇回来的路上,到处都是打工的人,光是在中转地马跑泉综合市场,我们就碰上了好几拨齐寿镇的妇女。像我们这样的人,因为一个字都不认识,在城市里打工不敢走得太远,也很少找到能干的活,现在果树冻坏了,也就意味着这一年我们没地方挣钱了。”李芬琴说。
果树受灾导致剩余劳动力增多
采访中记者了解到,由于此次低温霜冻天气早在4月2日就预测了出来,所以在霜冻来临之前,市果业办就已经安排各县区提前进行宣传,提醒果农做好防御工作。同时,市林业局组织了两个督查组,一组前往秦安县、清水县、张家川县,另一组赴秦州区、麦积区、甘谷县、武山县,在及时掌握果园气温状况、检查果园防霜设施准备情况的同时,协助指导县区开展低温霜冻预防工作。在低温冻害出现后,市果业办组织人员第一时间开展调查调研,督促县区指导果农开展生产自救。
与此同时,记者发现不少果农的风险意识也在提升,比如崔锋春与张彩英夫妇,在他们栽种的4.5亩果树中,除了梨、桃不能买保险外,大樱桃和苹果都买了人保财险。
“自从有了这个保险以来,我们每年都买,村里今年只有个别几家没有买。毕竟我们这是靠天吃饭,风险还是比较大。一亩地保险费是40元,但买个保险心里就有底了,如果出现如今这情况,起码前期投入的农药和化肥钱还不至于扔光。”崔锋春说,去年5月份他家的樱桃被冰雹打了,2亩樱桃地保险公司共赔了4000元,除去400元的手续费外,还能剩3600元。
采访中果业办工作人员表示,虽然霜冻过后看起来果树情况不乐观,但事实上植物也有自我修复能力,或许几天后,它们又会展示出勃勃生机。像苹果树这样抵抗力较强的品类,冻害只会造成减产但不至于绝收,所以大家先不要灰心,要尽快采取补救措施。
那么,一旦果园发生低温冻害以后,该如何最大限度的降低损失?对此市果业办技术科科长孙欣炜介绍了一些补救办法。
“要尽快恢复树势,首先应加强土肥水综合管理,补充树体营养,促进果实发育,挽回产量。”孙欣炜说,果农可以增施有机肥、果树专用复合肥等。同时,要做好叶面喷肥,配合喷施“天达2116”、碧护等植物调理剂。
另外,如果果树花还未开完,应立即进行人工授粉,并喷施0.3%硼砂+1%蔗糖液或芸苔素481、天达2116,提高坐果率。正在疏花的果树应立即停止疏花,待冻害剩余花结果后视情况疏果。对受害果树枝、叶、果,短期内不要急于修剪或摘除,应采取晚疏花疏果、多留果的方法,保留未受害或受害轻的果实,保证多结果、结好果,挽回霜冻造成的损失。同时对树体要拉枝开角,控制营养生长,让其自然恢复。15天后对冻害造成危害且不能恢复的枝条应及时剪除或回缩到健壮部位,促使其重新萌发抽枝。
“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要加强病虫害综合防控。因为果树在遭受低温冻害后,树势较弱,抗病能力降低,极易造成病虫侵害。及时喷布甲基托布津、宝丽安、粉诱宁或多菌灵等,以防治白粉病、斑点落叶病等病菌侵染危害。”孙欣炜说,有些果农在果树受灾绝收以后,会选择外出打工,但他建议大家一定要积极对果树进行管理。
“虽然今年的花和果冻坏了,但损失的只是这一年,果树栽上后每一年都有产量,所以一定要树立信心,加强果园管理,也是为来年的丰产打好基地。”孙欣炜说。
截至发稿,记者得知4月13、14日天水市武山、清水等地又出现了降雪天气,目前还没有掌握到准确数据,但愿没有造成更大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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