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湖，一片狐性的水
仙人湖 哈丽娜摄
1
有的水强悍，一泻千里，无有底止，让人一见，感到震惊。
有的水凶猛，波浪翻滚，水声震耳，让人面对，感到胆寒。
也有的水清灵，洁净，如美目一样，水灵灵的，汪汪一撇，在天光的映衬下，泛着脉脉的光，泛着脉脉的情意，如相思万千的女子，回眸一笑，让人着迷，让人神魂颠倒，不知今夕何夕。
这样的女子，是绝色。
这样的水，是绝美的景色。仙人湖，就是这样的一片水。
仙人湖依傍着仙人崖，背靠着麦积山。仙人崖群峰峦嶂，岩石万仞，松桧成林，鸟语花香，是天水一著名景点。麦积山更是闻名海内。两景为山，其侧为仙人湖，就如两个铁血男儿，护持着一绝色女子一般。湖水就在山间荡漾着，泛着纯净的绿色，亦如女子，从高楼闺阁里走出，着一袭青绿丝裙，走在踏青的柳陌上，走在柳絮洁净如梦中，遇见一个年轻的书生，痴痴傻傻地望着她。她就随意地站住，轻轻浅浅地一笑，对同伴悄声道：“个儿郎目灼灼似贼。”然后，目光流转，转身离开。
那女孩，有一个清韵的名字，叫婴宁。这湖，也有一个清韵的名字，叫仙人湖。仙人湖，有着一种清新，一种灵秀，一种婉约，一种典雅。走在这儿的山光水色中，走在这片水的旁边，潋滟的水光，荡漾在人的衣襟上，人的眉眼上，让游人的心如荡漾在一种绝世女子的眸光中。这时，你不禁会悄悄地想，这水如果是女子，该是怎样的女子啊？那女子该有着怎样的清、净、柔？该是如何的秀雅啊？
自然而然，你就想到了蒲松龄笔下的婴宁。
只有那个千年修行的狐女，才有着这样的灵性，这样的秀透。
2
仙人湖是清的。那一片水，就那样在山间曲折着，波动着。两边的山，如同黛绿的眉。真的是黛眉呢，一曲一折地耸起，仿佛有着一点小心思，有着一种小秘密一样，让人一见，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水光，荡漾在山间，流转着，好像隐藏着万千相思，却又不说，就那样无声地望着你。
仙人湖，你是在等谁？
仙人湖，你是在对谁欲说还休，情意绵绵？有一阙词里说，“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说的是江南的山水，说的是那片青花瓷里的山水。而在仙人崖，在仙人湖畔，我却意外地看到了这样的风景，这样的意韵。
这片水更是净的。它的净，是一种透心的净，一种涤荡灵魂的净。那种洁净，那种清新，只有女子的情话，才会这样洁净；只有女子望着心仪男孩的微笑，才会这样洁净。一片片阳光，在水纹上波动着，就如仙人湖的微笑，闪着一个酒涡，再闪着一个酒涡。每一个酒涡，都如一朵洁净的梦。
水净，所以才润泽着这儿的天空，这儿的天地，还有两岸古朴的房子。这些都在天光水色中，泛出一种淡淡的釉色。
湖水细腻，湖水柔弱，湖水更自然，随着山势曲折变化着，灵秀中，有着一种婉约，一种典雅，如一位多情的弹琴女子，长发及腰，横琴于膝。记得有一首诗道，“鸣筝金粟柱，素手玉房前。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讲的就是这样的女子吧，为了让自己如周郎一般潇洒的心上人注意到自己，弹琴的时候，故意时时弹错曲子。
那一刻，她一定是最美丽的，因为，她的心中荡漾着满满的爱。
那一刻，她一定是害羞的，因为，她的心里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一刻，她的眉梢眼角，一定挂着顽皮的笑意。
仙人湖，如果你是这样的女子，愿意故意为心中的人弹错一支曲子吗？如果愿意，那么，那个人一定是天下最为幸福的人了。
3
这一片水啊，就这样波光潋滟着，就这样迷离朦胧着。
这儿下雨后有雾，带着烟岚之气，水面上，就会扯起一缕薄薄的雾气，罩在山上，罩在水上，罩在两岸的房屋上，还有桥梁上。仙人湖，还有仙人湖周围的景色，都在雾气里淡出淡入的，就如一个倾城的女子，隔着一层纱帘，轻轻地婉叹一声，或者咯嘞一声轻笑。那声音，如露珠落在荷叶上一样轻盈，如玉珠落在瓷盘上一般清脆。那声音清亮，圆润，洁净，落在人的心里，就是一片春草。可是，当你聚拢目光，望着纱帘，想看清她的面目时，却怎么也看不见。只能隐隐看到一个纤细苗条的身影，看见一个梳着高高发髻的影子，在纱帘后，宛若惊鸿。
雾中的仙人湖，是最为抓挠人心的。雾中的仙人湖，是最为典雅幽约的。至于雨中的仙人湖，则有着一种竖行文字里所独有的典雅，有着一种宋词里独有的婉约。在丝丝的雨色里，它一如“梳洗罢，独倚望江楼”的唐代女子，发髻上插着一只簪子，泛着一种晶莹，带着一种思恋；犹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的女子，默默的，望着远方，望出万千清愁。
人言，自古好水如绝色。这话，是贴切的。仙人崖畔的仙人湖，就是这样的一片水，一片情意绵绵的水，一片羞涩温柔的水。
没有雾气的时候，仙人湖的美景，又大不同于雨日。此时，仙人湖的水光，还有天光，以及四周的清润，相互交融着，映衬着，有着一种洁净空明，有着一种清灵一种淡然，就如用淡墨，在宣纸上轻轻描摹出来的景色。
有鸟儿飞舞着，扇动着巨大的翅膀，在空明洁净里，如一瓣瓣硕大的雪花。
有歌声飞扬，在湖边人家响起，一直飘到人的心里。
人，坐在船上，任船滑动着。真的是滑，水面没有一丝波纹。眼前，是百转千变的山色，还有人家，还有到水边涤衣的女子，见人看着，盈盈一笑，低下头，如仙人湖一样轻盈，一样洁净。累了的话，就躺在船上，看着一本唐诗吧。仙人湖就如一个皓腕凝霜雪的女子，伴在旁边，伴着你读诗呢。
你仿佛能感觉到她的呼吸。
你仿佛能嗅到她特有的水木清华的气息。那时，面对这片狐性的水，你会不自觉地歌咏出一句诗，也歌吟出你此时的心意：“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余显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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