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吃水”史
阎晋平
听父母说,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会宁县城的居民不多,单位也少。我家平时“吃水”就靠在邻居家隔三差五蹭两桶,在附近单位的水池里蹭几桶。从春到秋,只要天下雨时有落檐水,就用桶、盆在屋檐下滴滴答答盛水,然后积到缸里面。到了冬天,用水主要靠消雪、背冰。一到下雪后,母亲就用簸箕把院子里干净的雪一遍遍铲回家,在火炉上架一只双耳小铁锅消雪,每消一锅水就倒进缸里存起来;再就是背冰,那确实是很辛苦的活儿,数九寒天,父母穿着臃肿的老棉袄、棉裤,肩扛着借来的铁镐,背着竹编的背篓去祖厉河打冰,一镐又一镐,很费劲地把冰面敲成小块后装进背篓,等到背回家时,老棉袄里渗出的汗水和受热融化的冰水使人脊背湿漉漉的,冻得打颤。这些冰块是我家几天的“水源”,得节约着用。为了避免冰块被太阳晒化,父亲就把它们码在大竹筐里,放到背阴的南墙脚下用纸皮遮住储藏起来慢慢用。
1968年,我家落户到南嘴大队上庄生产队。父亲在城里工作忙,白天干业务,或是参加义务劳动,晚上还要开会、学习,星期天也难得回一次家;母亲和社员们参加集体生产劳动,根本顾不上干家务。于是,在我们上小学后,我家的吃水任务就落到了我和姐姐身上。我6岁,姐姐9岁,每天放学后或是星期天,我们就去抬水,直到把水装得缸满、盆满。
那时候,流经南嘴上庄的有两条河流,一条叫大河湾,大河湾里的水甜,生产队就派人在河岸不远处挖了一眼水泉,供社员们家家户户吃水用。另一条叫小河湾,在西山脚下,岸边是白花花的盐碱地,河里的水又苦又咸,通常在这里取水是为了给猪拌食和洗衣服,图的是来回的路程近一些。
去大河湾抬水有一道长坡,蚰蜒小路,曲曲弯弯。上坡时,前面抬水的就得把扁担尽量压低一些,不然,水桶就会沿着倾斜的担面滑到后面抬水人的怀里。可想而知,两个还不到10岁的孩子要从大河湾边上抬一趟水是多么的艰难。夏天遇上雷阵雨就得小跑着抬水,冬天一放学,转眼间,天就黑了,看到黑魆魆的山和寂无人烟的大河湾,我们就瘆得发慌,慌里慌张抬着水喘着粗气往家里赶。
去小河湾抬水时也需下一道崖坡,一条窄窄的小路上均匀地覆着薄薄的一层细沙,不小心就会跌一跤。下了崖坡,经过一畦一畦的菜地,再翻过一道小坎,就到了小河湾边上,常常是我抱着扁担在一边等,姐姐一瓢一瓢舀满桶后,我们就抬水回家。
过了几年,同在乡下的舅舅们帮我们在院子里挖了一眼水窖,才免去了我们抬水的辛劳,也就一年四季能够吃上甜水了。1978年,在乡下落户整整10年后,我家也同大多数下乡户一样返回城里,又成了新市民。那时,我们在民生巷租房住,一个没有大门的狭长院子里住了8户人,可里面连一眼窖都没有。在雨季吃水时,我们还是盛落檐水或是向家中有窖的邻居要,其余季节就在附近单位蹭水,或是在父亲工作的单位上把大油桶搁在架子车上拉水池里面的水。
上世纪80年代初,县城通了自来水,在北关、南关、卫生巷口、西关和东山根等处修建了水房,专门供应居民们“吃水”。这时候,虽然说还要挑水吃,但起码不蹭了,挑水有个去处,可以堂堂正正地用水票买水了。不方便处就在于水房也执行跟单位作息时间一样的上下班制,正好下班了要去挑水时,水房也关门了。如果等不到星期天水已用完时,就只能在上班时请假出来挑两担水,这是没有办法的。
上世纪90年代,我家自建住宅院子里既有水窖,又安装了自来水,再也不用去外面挑水和拉水吃了,用水非常方便。90年代后期,我家住进了楼宅,足不出户,一拧龙头,清冽的水就会哗然流出。现在,家乡的变化日新月异,一道道供水网越织越密,人们缺水吃、喝苦咸水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我家的“吃水”史折射出的是经济的飞速发展和社会的巨大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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