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那片绿 □王军红(天水)
外出十天时,心里有点忐忑,不知家里阳台上的小花小草可还好。
十二天时,不禁嘟哝了一句,大姐一楞,旋即说,露天阳台,有天雨水照顾呢。我有点放下了心。
十五天后,回家,直奔阳台。花盆里所有的绿叶都焉焉垂下头,像合拢着的小伞,收成一束,裸露的黄土干渴极了,有了裂痕,阳台上看起来死气沉沉,花草们土头土脑,还好,它们都还活着,很庆幸。
我的小阳台是在室外临窗搭的一个水泥平台,长度略微超过窗户一点,也就是半个平方米的小水泥台子,里面装满土,便是养花的好去处。养的也是常见植物,一种兰草,另一种是牵牛花。
正是盛夏的天气,开窗一看,感觉炫目的阳光张牙舞爪,能把人逼退回来,此刻不敢浇水,地气太热,怕烧根。我三心二意地做着家务,等着时间流逝,光线偏斜。心里碎碎念:“再坚持一会儿,一小会儿。”
数着时间,七点钟了,准备好水壶,开窗,外面依然是热情的空气,我又停了下来。七点半,我一刻也等不得了,我想,花也一样吧。一壶清水浇下去,这半个月牵挂的一桩心事终于划了句号。收壶,收心,干点别的事。
第二天一早起床,揉看睡意惺忪的眼睛就去阳台。它们全都变了样!
阳台齐刷刷被绿色占领着,所有的绿叶舒展开,交互层叠,一片压着一片,裸露的黄土全都看不见了,所有的茎干尽情地挺直腰身,往上拔高,所有的叶子无限地舒张,叶子上的纹理脉络都清晰可见。一片叶子的世界竟然也是这么井然有序,水分被有条不紊地运输到最顶尖的地方,它们展现出的勃勃生机让我有些惊叹。
阳台上的三棵兰草是我移植来的,守着一角不动声色地积蓄力量,像安份守己的老实人一样。牵牛花是怎么来的呢,第一粒牵牛籽是鸟雀衔来的,是楼上抛洒的,还是强气流裹挟着它从某处飞来,我也不得而知。反正它就出现在我的阳台上,和我结缘,成为了我的花。
每天早晨去看望它们,从小嫩芽破土而出,长成亭亭玉立的小伞兵,再长得更绿意葱茏。在我的浇灌下,牵牛越来越繁茂,毫不客气地到处扩张,恨不得侵占整个阳台。我找来孩子学习用的细胶带,拉长,双手搓去粘性,搭在高处,好让匍匐的牵牛藤攀援而上。现在它如愿已偿,终于覆盖了整个阳台,让我窗前成为一片赏心悦目的绿色天地。
不知谁说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而验证这句话的傻事我也没少干,每次盯花了眼才罢休,下次又乐此不疲。让我感慨的是隔几天浇一瓢水,它们却每天都在千变万化,让我看到一个个新的景象,新的生机。
几日后的一个清晨,我正刷牙,听到女儿急促的叫声,妈妈,你的牵牛开花了!放下牙刷就跑去,果真,一朵蓝色的牵牛花在阳台上静静地开放着,颜色深邃、纯粹,仿佛一滴水都不能压,一股风也不能吹,此刻叫它“朝颜＂是相称的。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阳台上第一朵盛开的花,梦幻一般。清晨花开,傍晚凋零,多么短暂的生命呀,即使我很早起来,它依然更早地开放,以至我猜测它是在黑夜刚刚褪去,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时就已经开放了。可它只有白天几个小时的花期,想来让人怜惜不已。
牵牛开花后,我的阳台每天都在花事中度过,不仅是蓝色,紫红色的花也紧接着开放了。早上一开窗,两种颜色的花缠绕在一起,顺着细绳把窗户装饰得美轮美奂。我常趴在窗前看蓝天白云、绿叶环绕、牵牛花开。对面不远处有一棵高大的核桃树,和阳台遥相呼应,起风时,核桃树叶便“哗啦啦”地唱起歌,这是多美的情境呀!
看花的时候格外安宁,我无语,花也沉默,我们都在享受当下,时间似也变得缓慢悠长,所谓“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可不就是这种状态么?
当秋雨一场连一场的时候,似乎能预想到萧瑟的冬和童话般的雪国,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花和人以及世上万物哪一个不接受四季轮回,岁月流转呢?这盘根错节的枯滕便是它的前身,而深藏在土里的种子就是来世,下一个流年里一样绚烂美丽,也有惜花人静静地守望。
春种海棠,夏养牵牛,秋赏菊,冬扶梅。我得其一,便也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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