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西穹●牛旭斌

嘉峪关日报 2018-04-13 15:41 大字

 

月亮倒悬,斜挂于穹庐之上,凝望西部的村庄。很久没有仰望夜空了,没有见过天上的月亮这般柔情,它像母亲的目光注视着我,缱绻不舍。在他乡看月亮,都会念故乡。异乡的月光感觉孤单又清冷。我从昆明打长途电话给母亲时,母亲说:“你想家了,就赶紧回来”。但现实中又从未因想家就回故乡。所谓的奋斗,把人的情感锻打得生硬。今夜,母亲在去河西的列车上,窗外也挂着这半轮月色,不太明亮地辉映着遥迢的铁路。

故乡夜风温柔,河西大地的风吹着什么,吹着沙砾,干躁的空气,还是在吹乱母亲的白发、心绪,抑或在吹乱她对伶仃生活在乡下的父亲的放心不下?望着隐约熠熠的月光,恰似母亲两鬓的银丝,她眼角的泪光,正明朗地嘘问和映照着我。

我眼眶湿润,为这些年的不顺意,为母亲对我们兄弟左牵右挂而转瞬的苍老和孑然的忧郁,愧疚加剧。分多聚少的一家人,是我们打小打赌都没假设过的结局。算不清这是多少次去河西。在这个经常送别母亲的小站——天水。我一次次经受离别,4个多小时从我们的小镇赶到这儿,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然后挤上火车。在北道二马路大街去吃午饭,母亲缓慢地走在我们后面,她的脚步已明显跟不上我们。穿马路时,我倒退回去牵住母亲的手,搀住她,车流让她进退失据。她的手结满老茧,脸上堆积着皱纹,拖母亲过马路的一刻,我突然感到一个人有母亲的幸福。像2002年的时光一样,在我正孤军奋斗、失落迷惘的时候,母亲的笑容豁然间丰盈了我气馁的心灵。那碗面条,是我们几年聚在一起的团圆饭。

送母亲回来的路上,莫名地想念刚刚离开的母亲。依稀看到学步的自己,母亲牵着我走过的每一步乡路。从小,她抱着我上山,下地,打野菜,抱着我去小镇逛街,买油糕点心、汽水,抱着我看病,四处求医,带着我在受人欺负的时候坐在墙角哭泣。泥泞中,风雪天,骄阳下,我就像长在山野中的一个蒿瓜,拴在她身上。饿了冷了的时候,母亲竭尽全力操劳。15岁那年,我长大了,读书、考学,获得了卫生学校的毕业证,觅得国家的一口饭碗,可母亲就在供养我求学、成家立业的这数年里,一下子衰老。经历的事犹在眼前,说过的话犹在耳畔。母亲用农民做人和生活的经验,给我勇敢面对生活的勇气。母亲常说,你们小时候没少吃苦,现在算不上过得好,但也有业有家,比满寨子瞎转悠的人强。母亲直言:人命中一尺,你莫求一丈。在生活的教训面前,我感受到这些话的道理。

人的能力有限,但不能随便放弃,不能这山望着那山高。面对母亲,我忏悔曾经的固执和暴躁,曾对母亲的误解和藐视,曾把母亲对我们的爱看作牵制。是该降低语气说话的年龄了,我不知道普天下还有没有不识字的母亲,但她在对我们的教育和鞭策上,确无人能及。

辽阔的河西,在母亲的眼中干燥、生疏、孤寂,但她像所有离乡孩子的母亲一样,已学会适应距离乡土山高水远的异乡生活,那儿是新生活的新根基。她的孙子带着她的血脉和故乡的籍贯,注定已是河西的孩子,是大漠,是胡杨,是祁连圣雪。孩子尚小,还不知道奶奶千里迢迢的爱,责任和担当。同所有另立门户的人一样,母亲的赶赴,成全孩子另立一个家,一个异乡。天涯即咫尺,异乡即吾乡。母亲是穿行于这戈壁地理概念中的一员,她日思夜想村庄的月亮,家门口的树,父亲在院中的走动,扁担挑水的身影。她日思夜想圆圆的月亮下,我们还像年少,围在小炕桌旁,数星星、抓萤火虫、抢糖果……

团圆的思念总在皓月当空的梦境中呈现。父亲已走不动太远的路,独处乡下,敬畏祖先、自然和乡土,与庄稼为伴,和清风对语,守着老宅子,看着我们都已像熟了的瓜剥离藤蔓、长大的豆脱离棚架一样的家园。此时此刻的月光照着彻夜不眠西行的火车,也正缕缕偏西地照耀着我们各自为巢的家。

谁要问我,月光无语,它在倾诉什么?我想那一定是亲人的思念。月色温存,它在表达什么?我想那一定是世间最动人的图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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