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曲葡萄”该何去何从 ——天水葡萄产业发展观察本报记者 何慧娟
下曲葡萄”是天水市麦积区范围内山地葡萄的统称。截止2016年底,天水市葡萄种植面积5.04万亩,其中挂果面积4.41万亩,年产葡萄4.9万吨,产值1.3亿元,主要分布在以麦积区为主的“三山、两川、一沟”区域。也正因为麦积区社棠镇、新阳镇等区域土层深厚,土质松软,日照时间长,昼夜温差大,山地葡萄通风透光好。所以“下曲葡萄”以其色泽鲜艳、皮薄肉多、香甜爽口而深受大家的喜爱。然而,近几年来随着陕西、河西等地的葡萄种植面积增大、种植技术提升,天水市葡萄种植产业受到了较大的冲击。
那么,“下曲葡萄”发展现状如何,售价为何会连连下跌,裂果能否进行深加工,果农到底是该追求量的增长还是质的提升,而“下曲葡萄”出路又在何方?带着以上问题,记者前往天水市果业办、麦积区果业局以及麦积区葡萄种植基地等进行了采访。
驱车沿着麦积区渭河南岸的310国道往西走,出城不到5分钟便到达了慕滩村的葡萄产地,道路沿线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村民正在路边将葡萄进行挑拣、装筐。
“套袋的今年1斤才卖1块多钱,以前从地里剪出来就直接给客商交了,但今年还要一串一串的取掉袋子,将裂了的果子摘掉才能装货,费时费力不说,还卖不上价钱。”麦积区马跑泉镇慕滩村村民米东全指着地里倒掉的葡萄说,由于今年雨水多葡萄品质不佳,大部分都坏掉直接倒在了地里,他种了四亩葡萄地,去年卖了5.4万元,今年才卖了1万元,就连前期投进去的农药化肥钱都卖不出来,就更不敢考虑投进去的人工了。
顺着米东全手指的方向,记者看到有成堆的葡萄烂在地头。米东全说,按道理坏了的葡萄直接堆在地里还不行,等过会儿交完这批好的葡萄后他要尽快掩埋,因为一旦葡萄裂开就会发生霉变,如果不及时处理还会影响其他好果也霉变。
在麦积区社棠镇郭坪村,有两辆大货车停在村口等着拉货,而村里的代办郭保彬则正带着成都来的客商在果农地里看货。
“你看,就以这串葡萄为标准,每斤1.9元,一个是你能不能看上货,另一个就是价钱能不能接受,如果你觉得可以那咱们就下午叫人装车。”在一片葡萄地里,郭保彬提着一串葡萄与客商商量道。
“陕西货今天的行情是1.6元,但他们的无籽葡萄容易掉粒。你们这个要的价钱并不高我能接受,就害怕最终交来的货达不到这个标准。”来自成都的刘姓客商说,价钱高一些不害怕,但就怕货不好,只有他们做这行的人才清楚,如今是越便宜的货越没人要,拉上好货才能赚钱。
郭保彬说,今年郭坪村经他的手发出去的葡萄也已经有十几车了,现在正是葡萄成熟的高峰期,但让他很苦恼的是果农们总将好品质的货装在筐子上层而将劣质货装在筐子下层,导致客商将货拉回去后卖不上价钱而亏本。
“这些客商都是我掏钱通过招商平台叫来的,如果咱们的乡亲还以次充好坑客商,那以后就真的没人来了。所以今天来的客商原本打算将筐子发给果农让自己装,我就劝他要先看货。”郭保彬说,就在前一天有一位客商来收货,正好看到果农在以次充好便空车返回了,为了杜绝这种现象发生,他只能让客商先看货,定好标准和价格再让果农剪。
“由于当地葡萄普遍亩产量高,因养分不够,上色太慢而不能及时成熟上市,所以在连续降雨后裂果严重,如果将裂果或者品质不好的葡萄与好的一同装进筐,那等运输到市场上时好葡萄肯定会受影响。”麦积区果业局农艺师钱永波说,如今市场上需要的是好品质的葡萄,但果农还舍不得疏果而一昧追求产量。今年亩产量在一万斤以上的,不仅果品不佳客商不收货,而且有一半多都因裂果而倒掉了,既浪费人力物力,果农收入也上不去。
前两天实在没办法了,我便跟客商商量决定,如果村民将次货也装进去,那就只能压低价格,原本定价2元的,如果掺了次货就1.5元收,原以为这样能杜绝村民以次充好的行为,但没想到即使价格低果农也能接受,不管怎样就是要往里面掺次货。”郭保彬无奈地说,如此一来当地葡萄的价格会越来越低,而且名声也就不好了。
在郭坪村村口,几位村民正在闲聊,当问及为什么有人会以次充好时,一位抱孩子的老伯说:“没办法,今年裂果太多了,往筐子里多装一斤就少倒掉一斤,辛辛苦苦一年了能多卖一斤是一斤。再说,我不往里面放坏的其他人也放,也都能卖个一样的价钱,所以现在家家户户都这样做。”
这位老伯说,其实往年这种现象也不严重,天气好的话葡萄都是好果,品质好价钱也高。今年的主要原因是天气不好,临近成熟下了一段时间的雨,家家户户裂果多,倒掉太可惜,所以就往好货里面掺次品。
“主要还是农民的思想问题,毕竟天气不好也就赔这一年,但如果继续以次充好不考虑长远,那以后客商就不来了。葡萄每年都要卖,雨水天气是偶然因素,但村民落后的观念却根深蒂固。”钱永波说。
首先是以量取胜的观念,在当地很多果农认为,只有丰产了才能丰收,但事实上并不是。据钱永波介绍,按理说,葡萄亩产量在4000斤到6000斤就合适,在这个范围内的话果品相对比较好,但很多果农在疏果时舍不得,亩产量能达到1万斤以上,所以葡萄品质根本达不到要求。因为产量一多,葡萄在成熟时就需要大量养分,养分不够便果粒长不大且上色慢,不能及时上市抢占先机,也卖不上好价钱。
其次就是以次充好的行为,他们原以为那样做会将次品卖个好价钱,但没想到会影响到以后的销售。“还是大家的意识太差了,如果客商给出2.4到2.5元的价格,那人家要的就是这个价格相匹配的货,但我们的乡亲把坏的也装,价格就越压越低了。其实要是能把货分档次销售,卖的钱或许更多,但大家似乎理解不了这个道理。”郭保彬说,来的客商是信得过果农才让他们自己装筐,果农却不太厚道。
另外就是村民投入不够,他们往往认为种葡萄只需要打药施肥,务作技术没有及时提升。由于村里多是老人妇女在种植,而大部分年轻人都外出打工。同时果农种的葡萄地又比较多,但雇人务作的话人工价高,所以只能粗放式种植,不仅在技术提升上有困难,而且观念落后,跟不上时代的步伐。
“现在的人与以前不一样了,宁愿少吃也要吃好,所以葡萄品质的好坏决定着它的价格,之所以有些果农的葡萄会销不出去,就是因为品质不达标。就像大樱桃,有的卖4—5元还没人要,但有的卖40—50元也会抢购一空,好东西永远不愁卖,我们的果农要尽早认识到这一点,一定要尽快转变思想,种出精品果,才能卖上好价钱。”天水市果业办副主任杨春雷说。
原因:雨水天气是偶然但村民落后的观念却根深蒂固
或许会有人跟记者抱有同样的疑问:葡萄裂果那么多倒掉很可惜,能否将其酿酒或榨汁?
“这个肯定是不行的,因为葡萄只要一裂果就感染,一感染就会有灰霉病,所以裂果剪下来后要及时埋掉。”钱永波说,葡萄只要裂果就一点商品价值都没有了,要说深加工的话即使是没有成熟的葡萄都可以,但裂了的坚决不行。
那么,如果葡萄销售价格太低,是否可以考虑进行深加工?
“酿酒葡萄是专用的品种,而咱们这边种植的主要是以巨峰为主,是鲜食葡萄,糖度不够。酿酒葡萄大多分布在河西区域,那边地上干旱地下灌溉,虽然葡萄颗粒小但糖分很高。”钱永波说,酿酒的葡萄有专门品种,像赤霞珠、黑比诺等其实都是葡萄的品种。比如著名的红酒品牌拉菲,那原本也是葡萄的名称,在拉菲的原产地都是一棵葡萄树就结一串葡萄,而且是自然成熟的,因为产量很低,所以酿造出来的葡萄酒价格也就非常高。
据钱永波介绍,事实上在麦积区花牛镇有一家名为康红的葡萄酒加工企业,在花牛镇北山种植的以“红地球”为主的晚熟品种和以“赤霞珠”为主的加工品种,但或许也是由于这边日晒时间太短,糖分不够,所以今年康红葡萄酒厂没有进行生产。
如今网络销售发达,是否“下曲葡萄”也可以像“秦州大樱桃”一样通过微商等进行销售呢?
“成熟葡萄大多果肉较软,运输时果粒容易碎裂、变质,有些更是会掉粒,由于太容易压坏,实在不好运输。我前几天给在兰州的女朋友寄了一箱天水葡萄,也就两天时间,收到后女朋友说已经成了‘葡萄酒\’,兰州还离得近,远的地方就更不用说了。”顺丰速递天水负责人蒋涛说,在天水使用快递发葡萄的很少,所以基本上没有卖葡萄的电商。
与苹果相比,葡萄因储存时间太短成为了影响其销售的主要原因,那么有没有办法延长储存期呢?
“正因为葡萄存储时间短,所以市场风险特别高。比如说现在卖10元3斤的葡萄,如果能放到春节期间销售的话,即使卖10元2斤市民肯定也不觉得贵。”钱永波说,事实上葡萄也可以在冷库里存放几个月,但没有苹果的存储时间长,而且冷库存储对葡萄的要求比较高,储存的果实必须要饱满、紧密。
调查:除供给外地客商“下曲葡萄”还有无其他销售途径?
对策:思路决定出路要发展须做到人品产品两过硬
据郭保彬介绍,以往每年都是陕西葡萄先上市,卖到后期天水葡萄就成熟了,而后便是河西、新疆等地的葡萄陆续上市。但今年由于天气原因,这些地区的葡萄基本上同时成熟,再加上各地都在扩大葡萄种植面积,所以市场上出现了供大于求的现象。
那么,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下曲葡萄”要如何生存,果农要想发展是否该引进新品种,怎样才能让本地产品更有优势?
“这个地方昼夜温差大,日晒充足,就全国范围内来说也是较好的山地葡萄产地,现在我们最常见的三带栽培模式,即下面是通风带,中间是结果带,上面是光合带,也是比较科学的种植模式。但葡萄树需要有机肥也就是粪肥,可我们的村民嫌上粪肥太麻烦,长期施化肥,这也影响了葡萄的品质。”钱永波说。
针对是否需要改进新品种,“下曲葡萄”怎样才能长足发展的问题。钱永波说,目前来看,巨峰品种还是最适合的,因为好管理、生长量大。如果想要发展好,首先就要限产提质,因为只有提高品质才能卖上好价钱。
“南京农大一位教授来考察时讲过,他们那边种植的夏黑葡萄,主要是通过产量来调节市场价格,售价好的时候一亩地产量控制在3000斤,售价不好的时候控制在2000斤,在保证果品品质的同时,市场掌握在自己手中,在上海、北京一斤夏黑葡萄甚至能卖20—30元,人家的一亩地既省力还能卖4—5万元。而我们这边正好相反,一亩地产量上万斤,但价格却很低,像今年这样一亩地连一万元都卖不来。”钱永波说。
除了要精细务作提高产品质量外,建冷库也是让果农规避风险的可行之策。
钱永波说,希望政府能加大扶持力度,为果农建立冷库。因为葡萄需要整枝、打岔、施肥等,大半年时间务作起来也很不容易,如果有冷库的话,当连续下雨天来临之前,村民就可以把成熟的葡萄先剪下来放入冷库,这样就能避免这部分葡萄出现裂果。而且冷库还具有调节功能,只要储存期一长,那就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在提高果品质量,延长葡萄销售期的同时,还要尽快转变果农意识,做到优果优卖,只有诚信才能赢得客户的信任和尊重,当我们真正做到人品产品两过硬,实现标准化、规范化以后,‘下曲葡萄\’必然会走向品牌化发展之路,也将进一步帮助果农增收致富。”钱永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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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天水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