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者｜72岁杭州老人书店免费讲解奥数11年：要讲到讲不动
“两个三位数相加等于一个四位数，0-9各用一次，一共有多少种答案？”每逢周六，72岁的包善贤都会准时出现在浙江省杭州市庆春路上的新华书店里。一张讲桌，两把椅子，就是他的“小讲台”。
8月29日，包善贤告诉澎湃新闻，从2006年至今，自己在这家书店已经免费讲课11年，此前，他在年轻时的工作地、黑龙江省大庆市先后担任9所中小学的校外辅导员，无偿为学生补习奥数16年。
“只要学生有问题、愿意学，我就毫无保留地讲，有时候一讲就忘了时间，下午一两点走也是常有的事”。包善贤说，自己已经72岁，做不了几年了，但只要还能做，就会坚持做下去，什么时候做不动了就不做了。
近日，包善贤又有了筹备免费网络教学的新想法，“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如果把我答疑的视频传到网上，不仅杭州学生可以看到，全国学生都可以通过视频学习奥数”。目前，他已经开始尝试着录制视频。
书店无偿答疑11年
出生于杭州下城区天水桥的包善贤，从小在杭州念书，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杭州人。
2004年从黑龙江大庆退休回到杭州后，家人都劝他在家养老，但他怎么也闲不住，10月刚刚回到杭州，12月就开始帮出版社审书稿。
2006年，包善贤应邀在浙江省华杯赛教练员培训班上讲课，正赶上自己第二本书出版，“我就和书店搞了一个有奖答题活动，每次活动20个人参加，学生谁答题答得好，就发给学生现金和购书券奖励，答完题后，我再现场答疑讲解考试题目。”
这一次有奖答题的活动结束了，但包善贤的免费奥数答疑活动却并未停止，此后的每周六上午，他都会在杭州市庆春路新华书店设教席，给孩子们免费解答奥数题，一做就是11年。
“我本身就很喜欢教学生，其他的教不了，但奥数还能应付得过来。”包善贤说，书店的书吧免费给他提供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供他给学生答题，每次只要他一到，“课堂”就开始了。
书店每天上午8点半开门，包善贤总是提前就赶到，一直讲到上午11点半，吃完饭才回家，“只要学生有问题愿意学，我就毫无保留地讲，有时候一讲究忘了时间，下午一两点走也是常有的事。”
因为书店学生问问题比较分散，为了能照顾到不同年级的学生，杭州一家教育培训学校的校长免费给包善贤提供了一间教室，除了周六的书店答疑，每周日上午，包善贤还会到学校里给学生们免费答疑，“10点以前是给六年级讲，10点之后是给四五年级讲，哪个年级想问问题，直接看时间来就行了。”
包善贤告诉澎湃新闻，每周上午大概会有10多个学生过来问问题，其中有的学生每周都坚持来找包善贤答疑，“有的过来一两次就不来了，但只要他们愿意来，我就一道道给他们讲。”
11年来，包善贤的答疑活动停办的次数很少，“除了病倒了不能再过去，我基本都会准备到书店，如果是经常问我问题的孩子，我都要留他的电话，万一我哪天不能去了，就发短信告诉他另外再约时间。”
如今72岁的包善贤虽然还在坚持免费答疑，但他也坦言自己教不了几年，“现在想问题不比从前，有的题目我得花好几天才能想出答案来。我岁数大了，但我希望只要自己能做就继续做下去，能去答疑就去答疑，讲到我讲不动为止。”
不是老师，自学数学
虽然在讲授奥数题上头头是道，但作为“讲师”的包善贤从未有过教师的履历，一路走来，完全依靠自学。
“我从小就很喜欢数学，数学成绩一直很不错。”高中毕业后，包善贤上山下乡被分配到了大兴安岭，两年后又分到大庆采油厂工作。虽然从事的工作和数学并不相关，但包善贤从未放弃过研究数学。
1988年第二届“华罗庚金杯”少年数学邀请赛数学竞赛（简称“华杯赛”）的举行，让包善贤动起了教数学的念头，“一开始我想让女儿学奥数，但她不愿意，我就让她学校的校长推荐几个学生跟我学，第一次，来了3个学生。”
“当时有2个学生三天两头不来，剩下一个学得很认真，后来拿了华杯赛大庆市一等奖，到深圳全国总决赛得了个铜牌。”第一次尝试成功后，连女儿也愿意学了，包善贤教的学生也越来越多地在数学竞赛中获奖。
对此，大庆有不少学校专门聘请他担任课外辅导员，给他腾出一间教室办兴趣班，“都是免费的，一开始没有选拔，后来人数越来越多，就通过考试选拔，考过了才能上课。”据包善贤回忆，当时班上人最多时，整个教室98个座位都坐满了，其他学生只能站着听。
就这样，包善贤先后在9所大庆市的中小学担任校外辅导员，无偿为学生们教授数学，平时则自己在家研究相关书籍，“我数学功底很好，但也得认真学习，当时市面上数学竞赛书很少，一开始就研究教科书后面比较有难度的思考题，后来竞赛书多了，就一本本研究，研究透了再跟学生讲。”
2004年退休回到杭州后，包善贤也不愿意闲着，“一回杭州我就买了本一年级数学竞赛书，研究完就给出版社提供修改意见，之后就一直帮着出版社审书稿。”
人教版的教材在全国范围内用得比较多，包善贤也会找来看看，提出修改意见，“当时人民教育出版社的责任编辑和我电话讨论了70多分钟，我们一起把书拿出来，讨论哪些题需要改，需要改的就记下来。”
教科书看完，出版社先后又送来了12本教师用书的书稿，“我全部都看完了，一共提出156条修改意见。”包善贤告诉澎湃新闻，从2004年至今，他已经给10多个出版社看了200多本书稿。
作为包善贤审稿和写书的领路人，浙江大学出版社的副总编杨晓鸣在接受杭州日报采访时曾说，“包老虽不是科班出身，却有很高的奥数水平，他对待数学特别热情，出的书水平和质量都很高”。
2005年、2006年包善贤连续出了两本书，如今已经出版了4本数学竞赛书，出书的稿酬全部用于爱心基金支持留守儿童，他一分钱都没留。“我希望看我书的人越多越好，买的人多稿费就多，捐款也就多了。”凭着一颗公益的心，1997年至今，包善贤共捐款21次，累计捐款金额超过20万元。
筹备免费网络教学，让更多学生受益
教了几十年奥数，这个出身民间的“奥数专家”也有自己的一套教书育人的方法。包善贤认为，并非所有学生都适合学奥数，“奥数题比较难，真正有兴趣的同学才能学得进去，奥数学得好会让学生的思维更加敏捷，对其他课程也非常有帮助。”
对此，他给学奥数的同学支了个招，“要想真正把奥数学，先要把难题转换成简单题，看题要先看题型，需要考哪个知识点，再去思考怎么转换，千万不要背题背答案。”
“我讲课时会先让学生自己看，看不懂了再问，不仅花的时间少，而且效果好。其实所有学科都可以采取这个方法。”包善贤说，自己比较注重培养学生的自学能力。
“包老师讲课不像其他老师那么枯燥，很形象生动，而且思路和理念跟学校老师不太一样，会把一些提纲挈领的东西讲出来，做题的时候就可以举一反三。”包善贤早年在大庆的学生贾旭告诉澎湃新闻，自己从小学四年级到初二就一直在包善贤的辅导班上课，在他的指导下，自己两次在希望杯全国邀请赛获得铜牌，多次在省市一级比赛中获奖。
虽然是业余出身，但包善贤此前也有过成为真正老师的机会。他告诉澎湃新闻，因为担任校外辅导员取得的成绩很好，当时大庆采油厂教育科室和大庆六中领导找到包善贤想让他来学校当正式的数学老师，“我觉得自己教学生只是业余爱好，担任校外辅导员已经很好了，就婉拒了这个提议”。
据包善贤介绍，从1988年到2004年在黑龙江大庆教授奥数期间，他先后在9所学校担任课外辅导员，所教学生有576人次在全国数学竞赛中获奖，其中“希望杯”金牌1人，银牌13人，“华杯赛”银牌1人，铜牌12人。这些学生后来有30多人考取清华北大，亦有不少人赴牛津大学、耶鲁大学等世界名校读书。
在杭州无偿答疑11年后，今年，包善贤又有了筹备免费网络教学的新想法，“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如果把我的答疑视频传到网上，全国学生都可以通过视来学习奥数”。因为不懂电脑，包善贤找来了多年前在书店结识的一名教育工作者陈姣姣帮忙录制。
“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能接触包老师，他这么多年对教育的贡献和对学生辅导花费的心思对我和身边老师的工作有很好的引领作用。”陈姣姣说，“毕竟现在还年轻，自己力所能及事能解决就帮他解决。”
如今，包善贤每周要花两个半天答疑，平时不仅要自己看书做题，还要给出版社审稿，闲暇时间帮女儿照看孩子，生活过得很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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