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吃灰妹儿

□未木

灰妹是遂宁射洪的一种方言，多年前到射洪去，有朋友就开玩笑问我，你吃不吃灰妹儿？

灰妹究竟是个啥子东西都不甚了了，因不了解，所以也就不敢贸然回答。

射洪的方言确实是有好多我不懂的，单就是一个“2”，好多人就深有同感。四川话说2都会把舌头卷过来说，而射洪人说2就是直杠杠的硬舌头，听起来就是不清楚。当初我就觉得有点奇怪，女朋友啥子都好，就是有点大舌头，说2就特别的明显。

第一次到射洪女朋友家里去，主要也是想看看是不是一家人都是大舌头。那阵成都到射洪路不好走，单边都要五六个小时，抖得脑壳都昏。车到射洪县城都很晚了，我去小卖部买烟，老板说2也是直杠杠的，我还在想，咋个一来就遇到个大舌头？我又向另一家打听，还是这个音。晚上去逛街，就听到满耳都是那个“2”。这时候我才晓得，这个“2”就是射洪的一种方言，是没法改变的。

射洪话的“拽篓儿”也是深奥难懂的。到了女朋友屋里，正在烧火做饭，要划柴禾了，灶房里就喊，快把拽篓儿拿过来。我站在屋檐边不知所措，这拽篓儿又是个啥子东西，是想考我啊，从来都没见过。侧边有张小板凳，想当然的感觉大概就是这个东西了，马上把板凳拿过去。人家说错了，这是板凳，拿拽篓来。我又不好问，一时没得抓拿，都瓜起了。最后一个人在刚才我站的地方拿起一把锈巴巴缺牙牙的斧头，我才豁然明白，拽篓儿就是斧头。还有他们跟小娃娃开玩笑说，把小娃儿抓来“堪起”，这堪起又是个啥子意思？除了把小娃娃堪起，又说把狗堪起。又问人家堪了几个猪几个鸡。我从话里慢慢揣摩，才闹醒豁，射洪方言的堪起就是养起喂起的意思。

至于灰妹，嘿嘿，说老实话，二十年了我都还没有搞懂。那次朋友问我吃不吃灰妹，看我吞吞吐吐不说话，也没有直接问我。有一回问另一个朋友才明白，其实灰妹就是豆腐干嘛。想想也是，射洪的豆腐干都是大坨大坨的，灰巴笼怂的像裹了一层草灰，而里头又是灰白灰嫩，所以取了个好听的名字——灰妹。这种豆腐干很香很好吃，那一次我就带了几块回来。后来又遇到有人说起灰妹，那就再也难不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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