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遂宁文人在潼南写下的那些诗
如诗如画的潼南风光。 席书 吕大器
作为曾经蜀中水陆要冲的潼南,自古以来,无数文人雅士与之邂逅,并在此唱和赋诗,激情丹崖。这其中,又以遂宁文人留下的作品最具代表性。
元代遂宁州牧陈夔仁、南明重臣吕大器、清代诗人张问安……这一长串名单可谓星光熠熠。在众多诗作中,最令人称赞的还是明代席书、席春、席彖兄弟三人,他们在大佛寺相送时写下了催人泪下的三首离别诗。
历史上,遂潼两地的文化交流频繁,这些流传下来的诗文便是其中的一个缩影。
□全媒体记者王锡刚
A元代陈夔仁:“涪江东来,亭当岩下”
在潼南境内,古代遂宁诗人用笔最多的地方,要属定明山山脚的大佛寺。
大佛寺始建于唐咸通年间(860-873年),寺内有全国最大的饰金大佛,以及“七檐佛阁”“石磴琴声”“海潮音”等胜景,还保存有始于隋、盛于唐宋、继于明清、迄至民国,延续时间长达1400多年的佛道二教摩崖造像。
清人吴锡庶在《大佛桥记》中描写潼南大佛寺是“舟车往来之冲,邑人游观之地”,所以“名公硕彦,留题琴声石磴之中;词客骚人,寄咏大佛黄罗之下”。用今天的话来说,大佛寺是古代文人墨客来到潼南后必去的“网红打卡地”。
在大佛寺内的山壁上,一座檐角飞翘的亭子十分引人注目。这就是有名的“鉴亭”,又称“了翁亭”,是南宋著名理学家魏了翁修建的。
魏了翁于南宋嘉定六年(1213年)任潼川运转判官兼管遂宁,闲暇之余,他就到鉴亭讲学,开创了寺庙授课之先例。
元代遂宁州牧陈夔仁游览大佛寺时,在乔林胜景处见到隶书“鉴亭”两个大字,用水洗去苔藓泥土,乃见落款是鹤山。这不正是魏了翁(号鹤山)的真迹吗?眼见鉴亭年久失修,人去亭毁,陈夔仁遗憾地立碑赋诗:“鹤山真迹走蛟虬,荒废而来几十秋。神物护持光射斗,何人为我把亭修?”
陈夔仁在诗中感叹:几十年过去了,魏了翁当年修建的亭子早已荒废,其难得的真迹竟被枯枝败叶遮蔽,这实在是太可惜了。在诗的最后,陈夔仁表达了重修该亭的愿望。
“何人为我把亭修?”陈夔仁身居要职,按理说,要修建一个亭子,应该是不难的,但他为何指望别人来做这件事情呢?诗中没有交代,相关史料也没有说明。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几年后,他的弟弟陈夔寿完成了他这一心愿。
元至正四年(1344年),陈夔寿迁任遂宁巡检司后,在原址上耗时一年,重修鉴亭。
元至正七年(1347年),陈夔仁再抵潼南,为鉴亭撰文作记曰:“涪江东来,亭当岩下,汇为渊泉,有若鉴焉,万里江天,洞见于此,名亭之意,盖取于斯。”生动描绘了一派如诗如画的涪江风光。
B明代“三凤”:“江声不尽东流意,目断南鸿送落霞”
“明代巴蜀推第一,席氏簪缨盛无匹。”这句话称赞的是明代遂宁蓬溪席氏的显赫地位。明朝嘉靖至崇祯百年间,蓬溪席家连续三代共出了4位进士、7位举人,其中最有名的是席书、席春、席彖三兄弟,世称“三凤”。明清时遂宁大东街有一块“三凤牌”,就是为纪念这三兄弟而建。
“三凤”中最有名的是老大席书(1461年—1527年),其为弘治三年进士,官至礼部尚书加武英殿大学士。老二席春(1472年—1536年),进士出身,曾担任吏部右侍郎。老三席彖(1476年—1521年)明正德九年进士,曾任户科给事中。
正德十四年(1519年),明武宗朱厚照受人怂恿欲到南京游玩,席彖担心皇上安全,因力谏激怒了武宗,被贬夷陵(湖北宜昌)当判官。当时,席书出任湖广巡抚,席春出按云贵,都相继取道回家看望席彖。
席彖从遂宁前往夷陵,兄长席书、席春乘船送他来到涪江岸边的大佛寺。分别在即,三人都十分感伤,便不约而同通过诗歌来表达自己的情感。
席书《大佛寺送弟彖谪夷陵》:“两岸风吹芦荻花,水边杨柳鹘鸽沙。江声不尽东流意,目断南鸿送落霞。”
席春《大佛寺送弟彖谪判夷陵》:“寺下空江滚滚流,天边河雁影悠悠。一杯酒尽云山暮,风雨猿声到客舟。”
席彖《大佛寺留别之任夷陵》:“野寺潇潇枫叶丹,长沙迁客过江干。流云何事迷山馆,笑取瑶琴对鹤弹。”
在中国古代诗歌中,送别诗十分常见,因那时的交通与通信十分落后,所以古人是非常看重离别的,每到离别之时,人们常常设酒饯行,折柳相送,以示情谊之深。
离别是一种痛,痛得令人肝肠寸断。杨柳、落霞、雁影、客舟、枫叶……这些意象带着诗人的离情别绪,构成一种荒寒而悲凉、空阔而深沉的美感。
不过,从这三首诗来看,离别也不只有涟涟的泪水和无尽的哀伤,诗人敢于跳出送别诗伤感的通套,他们的诗别开天地,对美景加以赞扬,融情入景,情景交融。
席彖诗句“流云何事迷山馆,笑取瑶琴对鹤弹”,指皇帝被谗言所迷不听忠言。这首诗也是席彖绝笔,他赴夷陵履职时瘁死。五年后,皇上南京巡游险些遇刺,这才想起席彖,问“席彖在夷陵如何了”,臣告“已过世四年多了”,皇上追悔莫及,追封席彖为“光禄少卿”。
C南明吕大器:“鲜鲙与醇醪,频向溪头醉”
从史料来看,古代遂宁文人在潼南留下的诗文,多为匆匆路过为之。而南明重臣吕大器,除了留下诗歌《凉水庄山居》,还在潼南田家镇居住过一段时间。
吕大器(1586年—1650年),字俨若,号东川,遂宁市船山区北固乡人,明末著名政治家、军事家、诗人。吕大器为崇祯元年(1628年)进士,历仕崇祯、弘光、隆武、永历四朝,官至永历朝兵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卒谥“文肃”。
据史载,吕大器因生性耿介,公不徇私,被人称道,因罢黜数千名伪造名字伪造印章者而声震朝野。他曾成功击退张献忠对遂宁城的进攻,也曾平定西疆之乱,一生南征北战,总督西南诸军,功勋卓著。
崇祯十五年(1642年)六月,吕大器升任兵部右侍郎。但他见天下多变故,不想担当军旅之任,于是极力推辞,隐居在遂宁老家,直到次年三月才就任。这期间,吕大器除了在遂宁北固家中居住,还到潼南田家镇凉水庄小隐了数月,《凉水庄山居》一诗记录了他当时的心境:
“我本山中人,谬得彤庭赐。一去十五年,神疲形亦卒。忽得赋归来,始获初衣遂。结尾垄墓旁,旦夕领苍翠。故水潺缓流,故山依然记。鲜鲙与醇醪,频向溪头醉。芳倩沐雨新,野花甚妩媚。春草绿芊绵,鸣禽供鼓吹。邻宅老农过,箕踞谈世事。在昔田殷腴,不力获自利。只今译易竭,农务徒劳绩。时艰且棘手,有如君作吏。闻君炳多方,更闻君性直。浅深厉揭间,恐君未能智。盍若长此居,聊安肥遁义。”
这首诗通过朴素的语言、白描的手法,主要表现的是秀丽的田园风光,农村的日常生活,以及处于这种生活中的恬静的心境,虽然平淡,却不浅薄,淳厚有味。
除了具有相当的艺术价值之外,这首诗还具有一定的史料价值。“我本山中人”“神疲形亦卒”,其开篇便阐明了自己推辞不就兵部右侍郎的原因。自身原因是一方面,但更深层次的担忧在于诗歌末尾所写的:“恐君未能智”。
虽然,隐居的生活十分恬淡,但他毕竟是吕大器,始终胸怀天下。“在昔田殷腴,不力获自利。只今译易竭,农务徒劳绩。”民间疾苦,他是看在眼里的。这也很好解释了,他为何在推辞之后,又奉诏就任。
在南明前期,吕大器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次挽狂澜于既倒,其至死都在高呼“雪耻除凶,刻不容缓”!
D清代张问安:“涪江似湘江,波流自然碧”
清代遂宁蓬溪黑柏沟张氏家族是一支兴盛时间长达两百年左右,在政治上和文学上都有重要影响的大家望族,人称“清代蜀中第一家”,张问安便是其中的代表之一。
张问安(1757年—1815年),号亥白,清代著名诗人、书法家,乾隆举人,祖籍四川省蓬溪县任隆镇黑柏沟,清初贤相张鹏翮玄孙、大诗人张问陶(号船山)兄。
张问安一生六次应乡试,七次应会试,止步于举人,仕途上颇为失意。但在诗歌方面却很有建树,与船山并称“二雄”,撰有《亥白诗草》。
在屡试不第之后,张问安开始寄情山水,足迹遍布大半个中国,到过岭南、苏杭、荆楚、齐鲁、中州、三秦、燕赵等地。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在遍览名山胜水的过程中,他的诗艺也日益精进。
张问安是到过潼南的,并且不止一次。在一个傍晚,抵达潼南玉溪时,他写下了《晚次玉溪口》一诗:“岳云岭树海迷茫,梦里黄牛峡气长。破险到来成一笑,回头六百八滩长。”
此诗描写了诗人在旅途中的所见所感:黄昏天灰蒙蒙的,山岭和树若隐若现,想起一路上险滩颇多,但只要挺过来,一切都可付之一笑。这首诗,体现了诗人在面对困难时的积极乐观心态,笔法细腻,结构完整,情景交融,韵味悠长。
《涪江道上》亦是张问安路过潼南时所作:“疏林摇曛黄,天寒远沙退。旷野不逢人,昏鸦立牛背。水凫接天飞,回翔下薮泽。涪江似湘江,波流自然碧。”
很明显,这首诗作于深秋时节,树叶已经枯黄,已能感觉到逼人的寒气。旷野之上,不见一个人,只有一只乌鸦站在牛背上。诗人孤独的心绪,通过曛黄、旷野、昏鸦等意象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然而,诗人似乎并没有过多沉溺在这样不佳的心境中,转而又欣赏起自然而碧绿的江水来。
从张问安在潼南写下的这两首诗来看,他的作品走向不是单一的线性发展,其内心世界的变化趋于复杂,这使得他的诗具备了很多的可能性。
张船山赞张问安“前身原是杜陵翁,怪底诗名一世雄”;清代学者李星根《张亥白先生传》云:“兄弟竞爽,旗鼓相当,虽天才雄放,文采风流,照应四国,若稍稍逊乃弟一筹。至于抚山范水,刻画杜陵,唐突康乐,真力弥满,万象在旁,殆有过之,无不及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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