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母爱 从割肾救子到为儿贩毒
本报全媒体记者开永丽罗孝伟见习记者周靖高铭
今年5月17日，蓬溪县蓬南镇的赶场日，村民来到街上采购物品、见亲访友，好不热闹。也是在这一天，蓬溪县公安局民警突击检查了蓬南镇67岁老妇秦某某的家，当场搜出冰毒20余克、麻古6克。
两个月后，秦某某因涉嫌贩卖毒品罪，被蓬溪县检察院批准逮捕。此时的她已满头白发，让人很难把她和贩毒联系起来。在此之前，因儿子“三斤半”身患尿毒症，她将自己的一个肾捐给了儿子，随后，明知道儿子在吸毒、贩毒，她竟做起了帮儿子贩卖毒品的“生意”。
一个邻居眼中“本本分分”的农村老婆婆，怎么变成毒贩了？在这份“糊涂”到令人唏嘘的母爱背后，究竟发生了些什么？近日，四川法治报记者采访了办案民警和检察官，并前往秦某某家中走访。
糊涂母亲踏上不归路
“秦某某的儿子罗某，是我们长期重点关注的对象。”蓬溪县公安局蓬南镇派出所所长补卫东告诉记者，罗某长期从事吸食、贩卖毒品的违法犯罪活动。
2014年，派出所民警初次发现罗某吸毒，但实际上，罗某的吸毒史可以追溯到更久以前。此后，罗某先是因犯非法持有毒品罪、容留他人吸毒罪，被蓬溪县法院判处有期徒刑1年4个月，后又因其犯贩卖毒品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0个月，两次获刑均因其身体原因被予以监外执行。最近一次是在去年5月1日，罗某因涉嫌犯贩卖毒品被抓，又因身体原因被取保候审。
罗某身患严重的尿毒症，每周都会前往成都或遂宁的医院进行两三次透析。警方侦查发现，罗某离开蓬南镇进行透析期间，依然在向吸毒人员贩卖毒品。这引起了警方的怀疑：既然罗某不在蓬南镇，那么，毒品交易是怎么完成的呢？于是，警方的视线随即转移到了罗某的母亲秦某某身上。办案民警深入调查发现，秦某某与有吸毒前科和有吸毒嫌疑的人员有联系，有被警方抓获的吸毒人员也供述其多次在秦某某处购买毒品。
为了推动案侦工作取得突破，蓬南镇派出所民警持续重点侦查，逐步掌握了秦某某的活动轨迹和贩卖毒品的犯罪事实。今年5月17日，蓬溪县公安局民警突击检查秦某某家，搜出冰毒20余克、麻古6克，并对秦某某实施了抓捕。
面对铁证，秦某某低下了头。据她交代，今年5月，她明知儿子贩卖毒品还多次为其提供帮助，由儿子先行与吸毒人员联系，再由她本人将儿子分袋装好、明码标价的毒品交给吸毒人员，对方通过现金和网上转账支付毒资。
老母亲决意割肾救子
“都是我儿子害了我，我以前给他换肾，现在替他坐牢……”被检察机关批准逮捕后，秦某某当着办案检察官的面，反复重复着这样一句话。然而，此时她说什么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实际上，秦某某知道毒品是碰不得的，最终将她推向贩毒这条不归路的，竟是出于对儿子的“爱”。罗某出生于1985年，秦某某生下这个小儿子时已经30岁，在农村算是高龄产妇。罗某出生时身体孱弱，体重仅有3斤5两，全家人也因此对他给予了更多的关爱，罗某的小名“三斤半”，也寄托着父母对他能平安康健的希望。
罗某初中时就辍了学，先是北上学厨师，后来又南下打工，最后一事无成待业在家。“他们家以前的情况还是很好的，买了两辆货车，让罗某和哥哥一起给工地上拉沙子。”罗某的邻居告诉四川法治报记者，早些年，罗某一家人的生活还算平淡而安稳。
然而世事无常，一场灾难突然降临到这个家庭。2006年，时年21岁的罗某被确诊患了尿毒症。也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疾病，罗某的妻子跟他离了婚。同时遭受到病痛折磨和情感挫折的双重打击，罗某的心态渐渐消极，为了不拖累哥哥和父母，罗某提出分家，自己到外面去住。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儿子饱受病痛折磨，秦某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经常跟我们哭诉，说‘三斤半’得这个病太造孽了，每次都说得痛哭流涕……”秦某某的邻居说。
罗某等了五六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肾源。秦某某和儿子进行了比对，发现符合条件，她决定割肾救子，而此时的她已经年过五旬。在罗某的姐姐、哥哥共同资助下，罗某进行了肾移植手术。捐了一个肾后，秦某某的身体大不如前，但只要能救儿子，她觉得一切都值。
邻居眼中的“本分人”
秦某某被抓后，罗某主动来到蓬南镇派出所投案自首，说所有毒品都是自己的，母亲只是帮忙。然而，秦某某贩卖毒品被人赃俱获、证据确凿，终将接受法律的审判。“这个老婆婆是个本本分分的农村人。”这是邻居对秦某某的评价。听闻秦某某涉嫌贩卖毒品被抓，邻居们怎么都不敢相信。一名邻居告诉四川法治报记者：“最开始我们一点都不相信，后来她家大女儿也回来了，还一直抹眼泪，我们才知道这个事情，但心里始终还是觉得不太可能。”在邻居们的眼中，秦某某一家老实本分，和周围的人关系都不错，没发生过什么摩擦或冲突，用他们的话说就是“他们家的人哪家都说好。”
记者了解到，罗某查出得了尿毒症之后，罗家所在的大队专门为他家组织过捐款。“我们当时还捐了600元。”一名邻居说。每逢赶场的日子，罗某家所在大队的村民还会到他家“落脚”，休息聊天。当时，秦某某在蓬南镇上卖猪饲料，后来又经营了一家麻将馆，这几年没开麻将馆了，在帮着大儿子带小孩。秦某某的丈夫是兽医，前几年外出务工，一只眼睛受伤失明。后来，年逾六旬的秦某某和丈夫因为小儿子的病，还在到处收地来耕作。
记者从蓬溪县检察院办案检察官处了解到，秦某某帮助儿子贩卖毒品的收入，不仅用于儿子治病，还用来补贴家用。蓬南镇派出所所长补卫东和副所长彭忠均告诉记者，不管罗某是因为什么原因开始吸毒，秦某某面对儿子罗某吸食和贩卖毒品不制止劝说，反而为儿子的违法犯罪提供帮助，不仅害了儿子，还毁了自己，不得不说是非常糊涂。
被公安机关逮捕后，秦某某对其贩卖毒品的违法犯罪行为供认不讳，但关于儿子罗某贩卖毒品的次数，她供述称只有4次。此外，关于毒品交易的地点和方式，她与被抓获的吸毒人员也有供述不一致之处。目前，此案仍在进一步办理中。
记者采访结束离开时，罗某一家人正张罗着准备吃饭，此时，帮儿子贩毒的秦某某还在看守所，等待她的是法律的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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