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一种岁月
■ 何志勇（嘉陵）
我的母亲，今年八十有二，姓秦，认识她的人大多叫“秦妈”。母亲个子不高，出生在偏远山村一个普通家庭里， 七个兄妹中她最年长， 这就注定了她的人生旅途留下了吃苦受累的痕迹、 吟唱着生命的酸甜苦辣，练就了勤劳俭朴、善良随和、镇定泰然、心宽乐怀的品质。
勤劳俭朴
母亲走过的岁月，勤劳朴素总相随。年轻时， 母亲为养活我们三兄妹， 吃了不少苦，总是起早贪黑、夜以继日地劳作。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做饭，中午、晚上总有做不完的家务，拾柴、种地、养猪、养牛、养鸡、养鸭，忙得不亦乐乎、不舍昼夜。直到现在，母亲在家里也不闲着，每天早晨六点起床，时而到楼顶种菜、时而洗衣晾被、时而整理房间……常常是满头大汗，任劳任怨。
土地包产到户之前， 吃饭穿衣很是问题，母亲总是省吃俭用。在小麦收割时节，刚一放饭碗就不见踪影， 后来才知道母亲为了生计， 顶着烈日在麦地里去捡掉在地里的麦粒，补贴家需。那时盛产红苕，但红苕不好贮存， 母亲就起早贪黑地把红苕磨成粉，将苕粉、苕渣晾干，为来年做好贮备。计划经济年代，每人五尺布票，我们三兄妹每年每人做一套新衣，就所剩无几，母亲的衣服总是补了又补。
土地包产到户后，母亲高兴极了，全村第一个带头种“一根苗”水稻，并在当年喜获丰收。次年，她从五十里外的外婆家同几个舅舅抬回一个石磨安在屋里， 从此磨面再也不用排队。 她还请当石匠的大舅修了两格猪圈，当年就出栏四头肥猪，家里经济从此开始好转，除了能供我们三兄妹读书、家里日常费用外， 还能为国家增加几百元税收。
改革开放四十年， 大家都过上了好日子，母亲仍然秉承勤俭节约的美德，从不浪费一粒粮食，对我们的“大手大脚”，她常常指责：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痛。
善良随和
母亲是个热心肠，喜欢帮助别人，一生行善积德。小时候，她总给我们讲“善有善报”的故事：一名富商算命，算出活不过当年某日，便启程返乡，准备故于家乡。他沿途一路行善，回乡时身无分文。在算命先生算出的寿日那天，富商躺在床上，想看看自己怎么死去。他刚躺下不久，见自家的牛冲了出去， 便起身去追， 此时房后一巨石落下，正好砸在他睡的床上。富商幸运地躲过一劫。
母亲不仅用故事教育子女， 而且还身体力行地感染着儿女。饥饿年代，母亲凡是有点好吃的，总要留一些，送给家里长辈和兄弟姊妹；乡邻来讨口粮时，无论家里有多困难，母亲总是大方接济，不是一升小麦，就是一升玉米。自家杀了年猪，时常想到长辈，以敬孝道；老家院子里一位常年得病的邻居，她每次回乡总要慷慨解囊；楼顶花园种出的蔬菜， 经常被她拿去送人……一切一切的善举，我们看在眼里，记在心底。
镇定泰然
凡事顺其自然，遇事处之泰然。母亲是个坚强的人，无论遇到多大的事，从不轻言放弃，总是默默忍耐、坚持。母亲的身体一直很差，常是突发眩晕，大汗淋漓、不能吃喝、无法站立，只有静卧休息。当时加上无钱医治，病情一次比一次严重，但她总能一次又一次地战胜病魔。改革开放以后，家里经济条件好转，母亲的病才得以治愈。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 父亲患上严重胃溃疡，母亲便全身心投入照顾。父亲住进镇中心医院不久，又转到县医院，经过保守治疗，病情逐渐好转，几天后便回家休养。在家养病期间，母亲四处打听民间名医，功夫不负有心人， 终于在遂宁蓬溪一个乡场上找到一名中医。 用了两个疗程的“祖传药丸”后，父亲的胃溃疡彻底根治。
冬天田里冰冷刺骨， 母亲总是第一个下田除草；高压锅盖冲上室顶，造成多处烫伤，母亲为了不让我们担心，没吭过一声；父亲因病去世，母亲强忍着悲痛，把父亲的后事处理得有条不紊……这么多年的坎坷岁月，母亲都能以坚强的意志、平和的心境从容面对。
心宽乐怀
不攀不比、不争不抢、不浮不躁，是母亲的品格。年轻之时，哪怕身无分文，她仍坚守清贫，用自己勤劳的双手渡过难关；人到古稀，大字不识的母亲爱上学习，从电视上学， 向子孙请教， 学会了独自去银行取钱。
善良，终有好报；坚持，必有收获。母亲的优秀品质影响着一代又一代， 激励着我们奋力前行。如今，看着儿子事业有成、家庭幸福，女儿勤奋努力、进城安家，孙子完成学业、开始工作，母亲经常会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脸上笑成了花，那笑容是多么灿烂、多么欣慰。
清浅岁月，淡然而行。苦乐常随，是母亲生活的味道；乐天知命，是母亲生活的从容；淡泊名利，是母亲生活的懂得；胸襟开阔，是母亲生活的高度。母亲的人生是平凡的，正是这样的平凡，才成就了她在我们心中的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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