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了个数的梨子
□廖福良
曾外祖母家门前有两棵大梨树,约有一尺粗、数丈高,没有粗壮的分支,只在树稍顶着一团浓密而细小的枝条。梨树已经是沧桑的老人了,母亲也说不清它俩的具体年龄,它们在这个院子一扎根便是几十年,树皮上的皱褶一层挨着一层,有点像鱼鳞,每一片鱼鳞都满满地写着这个院落里发生的故事。
母亲常常说起春天里的梨树。风一吹,雨一过,老梨树猛然醒来,一夜之间就吐出了新芽。从此,他们就像睡不着的老两口,天天早起,手拉手看彼此枝头的热闹。唱歌累了的鸟儿,索性在树洞里玩起了捉迷藏,翻上翻下,钻进钻出。树老了,结的果实少了、小了,可是看起来还是那么粗大,母亲说那是罐罐梨,要长约罐子那么大,说到此处她总会岔开双手在我面前比一比罐子的尺寸。
盼望中,果子一天天长大了,每次从树下经过,母亲都暗暗地为两棵梨树鼓劲,希望它们的枝条能顺利坚持到果熟蒂落的那一天。母亲说其实对此最为关注的是曾外祖母,她指望着用这两树梨子到集市上换些针线、油盐呢。这两棵梨树是曾外祖母亲手种下的,当年曾外祖父走了,留下曾外祖母和外祖父这对寡母孤儿,这样的日子在那个年代是极其艰难的,何况曾外祖母还是一个小脚老太太,基本干不了农活。所以,种下这两棵梨树,可不是为了有好果子吃,而是为了换取基本的生活物资。自家有果树,却舍不得吃果子或是把最好的果子都给了别人,这恐怕是那个年代普遍的现象。
所以在母亲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曾外祖母出门前总是先仰头仔细望望满树的梨子,然后一本正经地告诉母亲不要偷吃,她可是数了个数的。母亲屡次想尝尝梨子的鲜美,都苦于曾外祖母数了个数而不敢下手。直到有一天,一个到乡里买猪的屠夫顺手摘了一个便啃,这可把母亲惹急了,她朝那屠夫大喊:“不能摘,梨子是数了个数的!”那屠夫却大笑道:“这么多梨子,怎么可能数得清?笨蛋!”母亲才恍然大悟。
而今曾外祖母已经离开我们多年,两棵老梨树也被锯倒做成了板凳,每次擦拭这几条板凳,母亲总会想起我的曾外祖母,想起她的奶奶和那两棵梨树。(作者单位:遂宁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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