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孟郊引发的随想

四川日报 2020-04-17 06:02 大字

□贾飞

阅读唐诗,会发现许多有趣的现象,令人产生不少遐想。譬如全唐诗五万首,诗人2200余个,不是每一个都能给人留下深刻的感触,但孟郊是其中一位。

提到孟郊,就会自然想起他写过的那首非常有名的诗句:“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这首诗传扬至今,名驰四方。后来,孟郊去和州(安徽省马鞍山市)拜访了另外一个诗人,名叫张籍。张籍是谁呢,韩愈有一首诗介绍了他。“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诗的名字叫《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张十八就是张籍,水部员外郎。

孟郊拜访张籍,两人见面相谈甚欢,结为好友。张籍随后就把自己的老师韩愈介绍给了孟郊。韩愈是唐宋八大家之首,很牛的文坛大咖。韩愈有“三多”:第一多,自荐信写得特别多。《古文观止》里面收录了他五篇自荐信,比如《后十九日复上宰相书》《与陈给事书》《与于襄阳书》等等。第二多是文章写得多。比如《师说》就是他的名篇。第三多就是朋友多。比如柳宗元、白居易、张籍等,均是他的好友。

没过多久,孟郊参加进士考试,考官就是韩愈。屡考不中的孟郊,这次终于时来运转,金榜题名。此时他已经46岁。孟郊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在长安城花天酒地。尽兴之余,他写下了一首著名的诗句: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此事被圈内大力传播,名声大噪,一点不亚于当时白居易的《长恨歌》。

孟郊考上进士,与张籍称兄道弟,和韦应物吟诗对饮,与韩愈白居易也常切磋一二。本以为可以春风得意马蹄疾,最差能混个县令,哪知道只安排了一个县尉。官虽小,孟郊也没办法,只得去任职。这个地方很远,在江苏溧阳。也就是今天的江苏常州市下面一个县。孟郊去了后,心里有落差。就职后又常常不上班,经常旷工。县令没办法,就找了一个人代他。孟郊也乐得清闲,便把工资的一半分给了这个人。孟郊这是典型的吃空饷。虽然心比天高,但朝廷没人,和韩愈也无深交,再加上缺乏经济实力,孟郊升职一直无望,便将心思用在了写作上,名声也因此显扬起来。他和贾岛两个人,同病相怜,诗名盛传,被称为大唐苦吟诗人双子星。贾岛为什么苦吟呢,因为他一直考不上进士,只当了四川省遂宁市大英县的主簿。贾岛这个人不仅苦吟,还喜欢斟酌,也就是推敲。比如他曾经去拜访一个名叫李凝的朋友,写过一首诗“闲居少邻并,草径入荒园。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过桥分野色,移石动云根。暂去还来此,幽期不负言”。其中那个敲字,其实最开始是推,后来被贾岛又改成了敲。贾岛为什么苦吟,估计有两个原因。一是他得罪了两个人。第一个是京兆尹刘栖楚,当时贾岛骑着毛驴把刘京官的轿子撞了。贾岛还得罪了另外一个人,这就是皇帝武宗。当时他在定水精舍,无意间碰见了大唐皇帝,那个时候没有电视台,贾岛不认识皇帝,语言很轻慢,皇帝听了很惊讶,之后他就被贬,也就更郁郁不得志了。

困顿的经历,抑郁的诗风,孟郊和贾岛成了唐朝苦吟诗人最为著名的代表。当然,前面还有他的前辈杜甫、孟浩然等人。这些诗人虽然职位很低,未能在仕途实现宏图大志,但却在文学领域做出了卓越的成就,在大唐形成了一道特殊风景,与王维、张九龄、贺知章、白居易、高适等文坛贵族,共同创造出了唐诗的辉煌和鼎盛。可见,一个人只要有足够的才华,再加上勤奋,总是能找到适合自己的成功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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