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宫词》刘娥原型：从孤女到完美太后（上）
《大宋宫词》中刘涛饰演的刘娥点蜀茶剧照。
刘皇后画像。
李婉儿原型即李宸妃。
最近《大宋宫词》热播，剧中刘涛饰演的刘娥，即历史上宋真宗的皇后——章献明肃刘皇后，她也是宋代第一位垂帘听政的太后。
真实历史中，刘太后是什么样？论权力，她堪比汉代的吕后、唐代的武曌、清代的慈禧，蔡东藩《宋史演义》为何评价她“有吕武之才，无吕武之恶”？
蜀地孤女乱攀宗亲
刘太后本是蜀地孤女，本名不详，民间相传叫刘娥，十六国时期前赵皇帝刘聪倒是有位皇后叫刘娥，大概因此出现讹传。《宋史》称刘娥祖籍太原，祖父刘延庆在后晋、后汉时代任右骁卫大将军，是负责宫禁宿卫的正三品高官，父亲刘通则在四川做过嘉州（今乐山）刺史，后来死于去太原的征讨途中。刘娥是刘通次女，大概在刘通入蜀任职期间，于公元968年出生在成都华阳。同一年，远在东京（今河南开封）的宋真宗出生。
不过史书所载祖籍太原的刘氏，可能只是刘娥成为皇后、太后之后给自己脸上贴金的结果。根据古代笔记小说记载，刘娥成为太后之后，曾多次强拉刘姓大臣攀亲。《画墁录》记载，开封知府刘综一日奏事完毕后，刘太后主动与他拉起了家常，“刘爱卿，你知道吗？你与后宫之人（就是我刘太后本人）是近亲，我已经给你安排了一份美差。”但刘综不识抬举，作为读书人，他觉得攀龙附凤有辱斯文，立马一脸严肃，用一口方言撇清关系：“臣本是山西人，出身孤寒，从来没有亲戚在宫内。”刘太后见他不愿结亲，就打发他出京任了庐州知州。
《邵氏闻见录》记载，刘太后为了攀亲，又瞄上了龙图阁直学士、开封府代理府尹刘烨。刘太后单独召见了这位同姓大臣，还直接向他索要刘氏家谱：“我知道刘爱卿你家世代是名门望族，可以看看你的家谱吗？也许咱们还是同宗同源的亲戚。”作为名门望族，学士出身，刘烨也是风骨清高，直接两个字回绝了太后：“不敢”。刘太后哪肯放过这个攀附望族的机会，刘烨不答应，她就多次索要，势要强行认祖归宗，刘烨只得装病，当场晕了过去，刘太后无奈，叫人将他抬了出去。而后，刘烨干脆乞求外调河南知府——惹不起躲得起吧。
刘太后强行攀亲，主要还是因为她出身低微的缘故。作为一个孤儿，她虽宠冠后宫，却久久不能被立为皇后，其中曲折辛酸可想而知。哪怕贵为万人之上，想必更能体会什么是举目无亲、孤立无援。
出身寒微因缘际会入王府
刘娥自襁褓中就成了孤儿，由母亲庞氏的娘家养育成人。作为一个孤儿，她能学到的拿手本领，也并非《大宋宫词》中所说的蜀地点茶之法或者蜀绣，史载她“善播鼗”，就是善玩一种拨浪鼓，因而她最初的职业更像是酒楼驻唱的歌女，或者杂艺说唱班子成员。
因为自幼无依无靠，她很小就嫁了人，依附于一个锻造银器的工匠龚美。龚美带着她从成都到了东京，因缘际会，十五岁入了赵德昌（后来的宋真宗）府。《宋史》称她“年十五入襄邸”，其实983年刘娥十五岁时，赵德昌才被封为韩王，并改名赵元休，刘娥入府时应该是韩王府邸。三年后赵元休改名赵元侃。988年，赵元侃封襄王时，他与刘娥都已二十岁了。
司马光笔记《涑水纪闻》记录刘娥入府的故事稍为详细，不过可信度存疑。根据该书记载，宋真宗为皇太子，兼开封府尹时，刘娥前夫龚美因为锻造银器得以结识太子。太子还对这个银匠说，“听说四川美女多，还多才多艺，给本太子介绍一个四川妹子吧。”于是龚美就献上了自己的老婆刘娥，太子一见欢心，从此不入其他妻妾房门。
赵元侃是在994年进封寿王兼开封府尹的，他被立为皇太子兼开封府尹，并改名赵恒，则是在995年，那时他和刘娥都已二十七岁，与《宋史》“年十五入襄邸”不相符。更何况贵为太子，还托一工匠物色姬妾，不大可能。
不管刘娥是什么时候怎样入了赵元侃府，她逆天改命之路并不顺利。赵元侃乳母看不起这个民女，宋太宗赵光义见赵元侃日益消瘦，猜想八成是酒色伤身，就追问皇子身边是什么人在服侍，乳母趁机打了小报告。太宗一怒，下令赵元侃将刘娥驱逐出府。赵元侃于是将刘娥安置在属下张耆家中，张耆为了避嫌也不敢住在家里，张耆的家后来完全成了赵元侃和刘娥私会的别院。
如果从刘娥983年入府旋即被驱逐算起，直到997年太宗驾崩、太子即位，她被接入宫中，在外居住了14年之久，能够恩宠不衰已是奇迹。
狸猫换太子孤女成皇后
与《大宋宫词》中潘玉姝在刘娥之后嫁入王府不同，潘氏是真宗为韩王时的第一位夫人，潘氏去世后真宗才娶郭氏。即位后，宋真宗追封早逝的潘氏为皇后，又册立郭氏为皇后。1004年，刘娥才被封为美人，因为孤身一人，无宗族亲属，她一顿操作，认前夫为兄弟，龚美改名刘美，可见宋代皇帝完全不计较这些。
1007年，郭皇后去世。宋真宗想立刘娥为皇后，但是她的出身问题是道坎。做皇帝需要外戚支持，外戚的权势也决定着后宫的地位，就算权臣家有丑女，皇帝也得雨露均沾。刘娥家世寒微，朝中无人，寇准、王旦、向敏中等重臣都执意反对立后。宋真宗只得先晋封刘娥为修仪，又升为德妃。
1010年，刘娥侍儿李氏（《大宋宫词》中名李婉儿）本来专司皇帝寝宫，一次被宠幸，怀上了龙种，生下后来的宋仁宗。刘娥因为一无所出，则将这个孩子据为己有，又让郫都同乡杨淑妃代为养育。李氏本是侍女出身，当然也没有说“不”的资本。有了这个皇子，母凭子贵，1012年，在皇后阙如五年后，刘娥终于被册立为皇后。
可是即便册封刘娥为皇后一事板上钉钉，还是有文臣非常抗拒。真宗让宠臣丁谓去找文笔优美的杨亿草拟册立皇后的诏书，丁谓对杨亿说，“学士你就勉为其难，日后不愁富贵。”宋代儒士果然风骨不凡，杨亿一句话怼了回去：“我才不要这种富贵。”硬是拒绝拟旨，皇帝只有另请高明，刘娥立后的程序才得以走完。
宋仁宗生母李氏先是被封崇阳县君，又生一女，夭折，而后晋封才人、婉仪，死前进位宸妃。但是刘娥在世时，没人敢对宋仁宗说出真相，天下人都知道皇帝生母为李宸妃，就他一人不知道。宋仁宗一直叫刘娥为大娘娘，杨淑妃为小娘娘。
当李宸妃去世时，太后刘娥本想当作一般宫人简单治丧，丞相吕夷简却说应该厚葬。刘娥将皇帝支开，单独召问吕夷简，“不就是一个宫人死了，丞相什么意思？未免管得太宽了吧？”吕夷简说，“我作为丞相，事无内外，都要干预。”意思是咱们都是明白人，当今皇帝生母是谁大家都知道。太后怒了：“丞相是想离间我们母子吗？”吕夷简却从容答道：“不是为刘氏着想，我也不说这些话。如果为刘氏将来打算，就应该厚葬李宸妃。”刘太后终于想明白了，自己死后，皇帝总会得知真相。如三国时，魏文帝的皇后郭太后以披头散发、口中塞糠恶葬了甄皇后，魏明帝知道生母惨状后又同样报复了郭太后。刘娥想，还不如现在行善积德，以免死后招来报应。于是她同意让吕夷简操办李宸妃丧事，吕夷简则让李宸妃穿着后服入殓，又用水银保存尸体。
刘娥去世后，宋仁宗很悲痛，杨淑妃继任太后，劝宋仁宗节哀：“刘太后本来就不是你生母，你生母李宸妃早已去世了。”燕王赵元俨也对宋仁宗说：“陛下生母是李宸妃，李宸妃是死于非命。”宋仁宗去拜祭生母李宸妃，发现刘太后是以太后之礼厚葬了李宸妃，而且颜色如生。宋仁宗感叹，人言岂可相信，大娘娘平生清清白白。宋仁宗对刘太后心怀感激，下令天下人不得妄议刘太后，更加厚待刘氏亲属。
可是后世将刘娥抱养人子这事越描越黑，甚至传出刘太后用剥皮的死狸猫换走了李宸妃的儿子这种荒诞奇事，而在“狸猫换太子”故事中，刘太后无疑被塑造成了一个奸邪丑恶的反派形象。
封面新闻记者 文康林
参考文献：《宋史》《续资治通鉴长编》《宋人轶事汇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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