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感照我们去战斗？

B站跨年晚会海报

□本报记者李雪萌

过去的这一周，是仪式感爆棚的一周。各种跨年晚会、跨年演讲、跨年直播、跨年演唱会等等争相上演，铆足劲告诉你这是旧年已去、新年将至的“关键性”时刻。

疫情之年人们格外期待一个新开始的心情可以理解，但即便只是历史长河中最平凡不过的时间，人们也总是用足够的仪式感来辞旧迎新。所以几乎全世界都会在同一个时刻倒数“10、9、……3、2、1”。

仪式感是否确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让我们更能感受到意义、更容易实现愿望、更有力量努力前行？

【八家卫视抵不过一个“小破站”？】

元旦前夜，湖南、浙江、东方、江苏、北京、四川等8家卫视同时段对打，同步推出跨年晚会。拼明星流量、拼创意组合、拼舞美设计、拼话题发酵，使尽浑身解数争夺观众手中的遥控器。其中湖南、浙江、江苏等已经有数年的跨年晚会经验。

卫视们各有各的撒手锏。最早举办跨年晚会的湖南卫视，以年度最火综艺节目《乘风破浪的姐姐》为卖点，组织“青春同心”队与“乘风破浪”队两队，为观众展现一场六个小时的超长跨年演唱会。

向来与湖南卫视明争暗斗的江苏卫视，以实打实的真唱赢得“真·live演唱会”的美名。每年以舞美取胜的他们今年更玩出新花样——首次引入全建制240人交响乐团，往高大上的路上一去不回头。

你有“浪姐”，我有“追光哥哥”。东方卫视邀请了年度最火乐队五条人，流量担当肖战，还有陈志朋、印小天、张信哲等，以及陈小春应采儿、梁朝伟刘嘉玲夫妻档，国际大牌则请来了安德烈·波切利。

北京卫视的跨年晚会一向主打冰雪主题，今年更是为即将到来的冬季奥运会做起了准备。坐享首都的便利，拉来国家体育总局和北京2022年冬奥会和冬残奥会组委会，联合另外七大卫视平台，不仅跨年，而且跨界，更跨省，在北京、黑龙江、新疆、辽宁等地录制实景秀表演。

论跨年晚会，四川卫视还是个“新人”，但新旧不重要，有人最重要。其他卫视无一例外比拼明星流量、卡司阵容，而四川卫视的跨年晚会剑走偏锋，大明星只有一个——丁真。丁真和小伙伴组成“丁真宇宙康巴帅哥团”，为四川卫视赢得足够眼球。

然而这些都败给了“小破站”（网友们对B站的爱称）。

元旦前夜，朋友圈里不断有人在刷屏：“B站吊打八大卫视”“跪着看完‘惊·鸿’”“惊艳！洒脱！殿堂级的晚会！”据称晚会直播人气峰值突破2.5亿，在这台名为“2020 最美的夜”的晚会开场前，B站的股票上涨了14%。

这个成了现象级话题的晚会，确实是一场与众不同的、出圈破壁的晚会。其赛博朋克风、黑科技特效、二次元感，甚至鬼畜搞笑，都没有代沟，很容易带着人爆燃。哪怕年轻人怀的“旧”是你所未曾接受的“潮”，在新年将至的时刻，一切隔阂似乎都可以消弭。

【知识跨年谁家强?】

2015年12月31日晚，罗振宇在北京水立方作了一场名为“时间的朋友”的演讲，开创了“跨年演讲”的形式，并提出了“知识跨年”的概念。希望在跨年这个富有意义的时间节点上，为热爱学习和思考的观众带来知识增量，启发观众对社会发展和个人命运做一些思考。罗振宇承诺要将这一形式做满20年。

今年是第六年，地点在武汉，长度依然约为4个半小时。今年演讲的主题是“长大以后”，内容主要分为本土时代、个人财富、科技创新、线下的价值、社会创新、新变量等等。

虽然现场需要购票入场，但网络上已经到处可见演讲全文。这无疑是一个精心打磨的文本，罗振宇首先对2020做了总结：今年，我们无数次凝视深渊，也无数次被深渊凝视。2020年弥漫着一种情绪，就是觉得世界变了，此前的经验没用了。就像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埃利亚斯·卡内蒂说的：“旧的答案分崩离析，新的答案还没有着落。”

在对国际国内经济、科技、资源、数字化等做了分析研判、讲了一些故事、举了若干事例以后，罗振宇用三个启发，总结这一年的感悟：

不要给别人轻易下结论。

尤其不要随便给别人下负面结论。

就算带着纯然的善意，也不要轻易对他人下结论。

罗振宇表示，2021必然还将会是波澜壮阔的一年。不知道世界会给我们出一张什么样的卷子。但是无论如何，我们得有自己的题目。是这些我们给自己出的题目，在造就时光中的我们。用什么心境开始我辈中人的2021？他祭出了作家E·B·怀特的那句话：面对复杂，保持欢喜。

搞知识跨年、思想跨年的现在越来越多，李善友、樊登、高晓松、马东、王石……都乐意在辞旧迎新之际跟你聊点不一样的东西，“把知识嚼碎了喂给你”。其中影响最大的，除了罗振宇，第二个就该是吴晓波。

吴晓波的知识演讲叫作“吴晓波年终秀”，今年已是连续第五年。这一期的主题为《预见2021·勇敢者的心》，他称这“是一份送给中国新中产阶层的新年礼物。”

与罗振宇相比，财经记者出身的吴晓波更集中于经济领域的话题。开篇自然也要先总结——“遇见2020：你是我的柳暗花明”。分享了六位勇敢者的故事。其中有企业家，有专业职场人，也有创业者。这些人用勇敢的心和实际行动泅渡了充满危机与挑战的2020，这正是中国战胜所有困难的缩影。

然后重点是下半场“预见2021：寻找剧变中的确定性”。吴晓波将中国经济的基本面，形容为三班列车：第一班是工业革命的末班车，第二班是互联网革命头班车，第三班则是中国的产业经济要走向产业智能革命的未来列车。然后给出了他认为的、2021年可能发生的一些现象和趋势：

进口替代科创热潮、“云上中国”初露峥嵘、生态赋能和范式继承、百万直播闹中国、品类流行替代品牌、购物中心即将消亡、房产投资低空飞行、超级城市大赛鸣枪。

与罗振宇的一个人唱足四个半小时的独角戏不同，吴晓波邀请了多位行业大咖友情出演，包括宏观经济学家管清友、场景实验室创始人吴声，这两位都是他年终秀的老面孔。嘉宾中甚至还有郎朗。

吴晓波说，2021，要加倍使出全部的力量向前冲：人生从来就不是一场冲刺赛，而是一场耐力赛。希望2021年，大家仍然保持一颗“勇敢者的心”，使出全部的力量往前奋进，迎接所有的机会和挑战。“只要你努力向前，路途再远，也能和梦想相见。”【仪式是开始，仪式是结束？】

不管是歌舞升平，还是知识盛宴，都是我们给予一个新纪年开始的仪式，希望以一个美好的方式开始一个新的周期。

仪式自然很重要，也受到欢迎，但它本身也有着争议。

受到无数人追捧的B站跨年晚会，跟去年的“出道即巅峰”相比，口碑已是大跌。“广告太多太生硬”“元素太多、融合有尬点”“在奔着春晚的路子去”。

知识跨年受到的吐槽更多，微博上有人干脆总结了这类跨年演讲的套路：

背景音乐一定要感情饱和度极高，励志中带点煽情，希望中带点感伤；把一年中发生的大事罗列出来，分别选择一个主题，精炼出一个高纬度的、稍显宏大的结论；每个主题里，要塞进去各种各样的小案例；名人名言绝对不能少；造出新词；赞助广告感性穿插。最后：明天会更好，从不同角度，用各种数据，高大上、高精尖地向你摆事实说道理，明年我们会更好！

我们为什么要花这么大力气对待一个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一天？

网络上有一张图片：两个外星人在聊天，一个问：他们在庆祝什么？

另一个：庆祝他们的行星绕着恒星转了一圈。

一个：我告诉过你，他们不聪明。

面对集中爆发的各种花式迎接新年的仪式，有人说，时间本身并没有意义，所有的意义都是人赋予的。一年的结束、一年的开始，不过是亿万个周而复始的转圈中的一个，但我们愿意认为这一天、这一刻与他日、他时不同，它让我们更能感受到意义、更容易实现愿望、更有力量努力前行。

仪式让平凡的生命显得庄重，让看似简单的生活焕发非凡的光彩。人们自己定下的仪式及其产生的仪式感，让人们既获得了生活又收获了生活的意义。

很多时候，仪式是一个开始，同时也是结束。一场仪式哪怕再完美而有意义，生活仍然会很快回复到原有轨道。我们需要仪式，更需要的，是仪式之后的一切。就像一场完美的婚礼并不意味着“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各种方式的庆祝与迎接之后，更重要的，是持之以恒的努力与奋斗。是恒久不松懈的坚持，让仪式上的美好祝愿最终成真。

仪式感最强的一周就要过去了，让我们把仪式照进现实，开始脚踏实地地工作吧，毕竟任何值得赋予仪式感的事物，重心都是事物，而不是仪式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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